不疑偷眼瞅到父亲眼角里流露出来的无奈,装作对母亲的话很是惊讶袖子抬起来遮掩去嘴角的笑。
天子去游云梦泽,带回来的却是一条大鱼。或者说是被武士五花大绑塞在车里的前楚王韩信。
韩信已经被撤去楚王的头衔,改封淮阴侯。
昭娖没想到,这个淮阴侯竟然还有和自家男人在同一间屋子里修书的一天。
167多疑
韩信的大名,在昭娖听来如雷贯耳。虽然她明白汉初可是有两个韩信,一个是现在的淮阴侯韩信,一个是韩王韩信。不过后世一谈起韩信,还是那个兵仙。
在云梦泽的那段事,昭娖也通过张良知道一些。陈平竟然出了那么一个计谋,只是用几个武士就把这个前楚王给捆起来了。只是张良在说到韩信被武士抓起来喊的那句话“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亨”眼里沉静的几乎荡不起任何涟漪。
昭娖听见那话,室内已经放了好几个火盆,她还是打了一个冷颤。这句话从韩信的嘴里说出来,被烹的可不只是韩信这么一个功臣。
“子房……”昭娖带着担心看着张良。
“阿娖无事。”张良笑道,“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所谓亡者,非丧其身,乃夺其威,废其权。”
“我无权,且无威信可言。不去搀和君臣相争。没有可担心的。”张良面容平和,看得昭娖心中原本的不安也被抚平了。
她也没想过张良要去朝堂上闯出一番多少事业。如今又还是刘邦整治那些个功臣的时候。张良在关中没有萧何那样的声名,手中也没任何的军权。如今还干脆躲进家里和妻子儿女过日子,不管怎么看刘邦都没有任何理由动张良。
昭娖伸出手,握住张良广袖下的手。她低下头将覆盖在他手上的袖子抚开。两人手相牵,张良的手一如过去的修长,指腹和掌心间留下一层老茧,想来应该是少年时练习剑术留下来的。
张良也低头嘴角浅浅勾着,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昭娖的手包容其中。
两人从吴中初遇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年,风风雨雨,合合离离。最终在他自己的努力下,两人还是成了相濡以沫的夫妻,膝下育有三个子女。过去的不愉快已经不想要再去回顾,他也只是想和妻子儿女好好的生活下去。至于长乐宫之中再起什么风云,他也无心去参与。当年他辅佐刘邦,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向项羽复仇。如今项羽已死,天下归一,他也该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
“等到天下再安定一些,我就带阿娖一起去回楚国看看。”张良将昭娖的双手握在手心里,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虽然没有比这更近一步的亲密的举动。却是比那些肌肤厮磨间更加暖人心扉。
张良的眉眼柔和起来,“嗯,楚国的云梦泽,还有吴中的太湖,要不去齐国再故地重游?”
昭娖听着就笑了,“子房你想着倒是好,辟疆呢?还有伯姬呢?”
张良对小女儿很是喜爱,给她起名伯姬。只是这名却讨不了昭娖的欢心,照着春秋战国的叫法,女儿也应当被外人称作伯姬的。
嫡长曰伯,庶长曰孟。再加上春秋战国对女子有姓无氏的规矩,昭娖本人能被人称一声伯芈,她的女儿也能被称为伯姬。
不过张良所有的起名天赋基本上都被大儿子不疑给用完了,嫡次子的名字齐太子就用过,别说女儿那名了。
“把他们都带去吧。”张良觉着这个根本就不是问题,“楚国水泽丰富,带着伯姬一起去也让她看看这大好风景。免得到了嫁人……”说到这里张良沉默了下来,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有些淡薄下来。
昭娖望见他眼里的笑意淡下来,话又是掐在那个地方,她也能明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昭娖就想笑,女儿才多大?一岁都还差点,还是满地爬着学步。他怎么一下就想到女儿十几年后出嫁的事情?还为此郁郁寡欢的样子。
“伯姬还小,才多大?子房可要为她攒嫁资了?”昭娖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略带些戏谑说道。
张良点了点头,很是有几分慎重“是该了。”
昭娖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就笑歪在张良身上,“你还真当真了?伯姬还小不到那时候。”她整整脸上的表情,还是给张良留了那么一点面子。
“自然是要当真的,伯姬自然不能委屈了。”张良倒是一脸认真。
此时伯姬的乳母抱着刚刚睡醒,闹着要找父母的婴孩来求见。张良立刻让乳母进来,抱过女儿。
伯姬的容貌或许要比哥哥辟疆更似张良一些,辟疆的容貌其实更加像昭娖。不过张良本身容貌就和美女差不了多少。昭娖也不怕自家女儿长大之后成了个女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