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谁也说不准。”张良脸颊厮磨着昭娖的发丝。“不过……按照项籍那个性子,只要他一直这么下去……呵”

昭娖听着他发出一声轻笑,心里也知道张良针对项羽恐怕已经准备好了一套的谋略,就等着项羽自个往里头跳。她想了又想,也只能叹一口气。

刘邦只是让张良回家两日,不疑早就把父亲的脸忘了个精光。张良想要抱他还得拿出精美的玉玦等物哄的他开心了,才会给面子让张良抱。而且不能抱久了,抱久了小家伙就各种哭闹要母亲乳母。

将近三个月大的小婴儿已经能表达自己的情绪,那哭声当真比战场上的牛角号声还要让人心惊胆战,昭娖在一旁看着张良手慌脚乱,抱着孩子左哄右逗想要建立起些父子亲情。当然结果以失败告终。小婴儿本来只认和自己亲近的人,昭娖对儿子又喂食又抱着,对她当然要比对两个多月没见过的父亲要亲近。

就在张良手慌脚乱间,不疑看到她,一双大眼睛更加水汪汪哭的越发厉害。昭娖怕儿子哭厉害了喘不过气来,自己抱了过去拍了又拍柔声细语的安慰。这才消停下来。

张良望着在昭娖怀里安静下来的儿子,无奈道“这孩子这么不亲生父呐。”

昭娖抱着儿子听见张良的感叹,转过头来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说道“不疑怕你将他卖了。”

此言一出,张良顿时面上一抽,一双狭长的凤目睁大了看着昭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按照习俗,孩子出生三月,父亲再给孩子起名的同时,还要给孩子减去胎发。不疑对父亲没什么熟悉,张良只好在仪式之前拿着小东西逗得他眉开眼笑,还让乳母抱着他。

只不过等到不疑看着他手拿一把剪刀走过来还是嚎哭着双腿乱蹬,小脑袋在乳母怀里摇来摇去。那样子大有张良还敢再进一步他就嚎破嗓子的劲头。

乳母只好抱着小婴儿不停的哄。最后就是在婴儿的哭泣中,张良得以在自己儿子的头上剪下一缕胎发。

昭娖在一旁看着儿子又哭又闹,把亲生父亲差点搞了个人仰马翻。心疼孩子之余,又觉得儿子为自己狠狠的出了一回气。

这两天也没法让不疑记住张良多少。在不疑还在哽咽的时候,张良却已经踏上了回汉营的马车。

昭娖只得抱着儿子,看着他离去。

楚汉两军隔着一条河这么一对峙一个冬天。春天来了,楚军的麻烦也来了。楚地在此时成为云梦大泽,物产丰富不怕饿肚子。但是再富饶的地方也经不起这么几年的折腾,楚地水多原本种植稻谷为主,眼下青壮都入了军,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如果能扛得这春播?几年耗了下来,存粮日渐见底。

这时候彭越给项羽雪上加霜,彭越几次来回攻打梁地断了楚军的粮食,项羽怒气冲冲之下突然还想到刘邦的老夫糟糠妻还在自己营中。根本就是现成的人质。

项羽立刻就让人做了一张高脚案板。

刘邦被军士叫醒的时候,正睡的迷迷蒙蒙一手还揉在戚姬的胸脯上。听见军士焦急的声音,以为是楚军有大动作,立刻一把把怀里的戚姬推出去,径自下榻。

戚姬原本在睡梦中,被刘邦重力一推就醒了见着刘邦起榻自己穿衣,赶紧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起身给刘邦穿衣。戚姬跪在地方给刘邦穿好短靿靴。虽然到了春季但是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还是抵御不了春寒料峭。戚姬是姬妾,原本应该在伺候完刘邦之后就退出的,如今被留宿这等的宠爱只是让她挨下冻算什么。

等到刘邦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营帐内后,戚姬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下子抓过几件衣服往身上套。

“大兄,大事不好了!”樊哙急急走来,神色焦急。“太公和嫂子都被项籍那小儿——”

刘邦闻言径自朝广武涧那边看去。两军对峙相隔的那条河对岸,为首的正是让他多少次如临大敌的项羽。河岸边摆着一个高脚案板格外引人注目。

要知道这会案几全是低矮之物,高脚案板倒是少见的很。

顿时刘邦身后的那帮子老兄弟感觉就不好了。

果然,项羽下令将刘太公和吕雉全部带上来。不多时,甲士们将绑的结结实实的两人拖了上来摔在地上。

吕雉摔的发出一声痛哼,她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但又迅速被身后的武士强硬的按住胳膊,如同祭祀上待宰的猪羊一样。

项羽下巴一挑,立刻武士将刘太公推上那方案几。在刘太公躺着的那方案几前正摆着一个大鼎,鼎下烈火融融,里头的水被烧的翻滚。

刘邦看见那正是自己的老父亲和妻子,眉头隆起望着岸边的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