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驾崩
三十六年秋,始皇偶然得回了二十八年出外巡视沉入水中的玉璧,并得到“今年祖龙死”的预言。于是按照占卜所得的结果迁百姓三万户到北河榆中。
三十七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至云梦而后至会稽。并在那里立石刻文。
皇帝所刻的文章发布天下,昭娖在下邳看见那个文章内容只觉得膝盖一阵痛。什么“有子而嫁,倍死不贞。妻为逃嫁,子不得母。”有孩子改嫁是不贞洁的,如果再改嫁,儿子可以不认亲母。
在这个把野合当吉祥物供着的时代,秦始皇这么一说,膝盖中箭者无数。顺便秦始皇他自己的膝盖上也被射中。
始皇的母亲帝太后赵姬当年和嫪毐淫乱生有两子。这件事情六国里记得的人还有很多……
这也太坑了吧。昭娖看着手里的薄布半天无语。张良对上面的内容并不感兴趣。郡中祭祀过去不久,他前段时间帮着那些相识的秦吏和士人准备祭祀。一顿忙碌下来通宵达旦,自然精神也不比往常那样好。
他神情比往常多了几份慵懒,一只手支在凭几上撑着头颅。眼睛半眯不睁的样子让昭娖想起以前看过的打盹的白狐狸。那样子慵懒又不失警惕的样子和眼下的张良像了八分。昭娖差点一声噗嗤笑出来。她赶紧捂了嘴,免得一声泄出去把他吵醒。
昭娖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打量他半入睡的模样。张良的长相是颇为柔和甚至可以说的上几分女气。纤长的睫毛似乎在眼下投下半扇形的阴影。眼下隐隐出现的青色与周遭的白皙肌肤甚是突兀。
昭娖蜷缩起双腿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甚至可以称得上绮丽的面容,不知不觉间看得入了神。直到现在,她还是心中不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真的会和自己在一起。喜欢吗?肯定是喜欢的,而且喜欢的远远超出自己所想。不然心中也不会浮现那么多害怕的想法。怕日后格局动乱,他在一次次的颠簸斗争中越发优秀。而她将来如何却半点都无从知晓。
过大的差距让她心中难安,甚至隐隐约约生出或许这个人日后恐怕不会再透目于自己。甚至生厌不愿多看一眼?
昭娖眼中觉得有些酸涩,她希望自己在他眼中是喜欢的,可又担心这一份女儿情态又能撑过几年。男人实在比女人有太多自由和选择。如果要她去相信一个贵族男子会在感情上会忠贞,真的只会当做笑话看。与其呆在后院顶着妻子的名分一日一日在等待和怨怼中消磨掉感情。还不如自己奋起高飞。即使日后真的不能在一起,也好过成了一个怨妇。
怔怔的不自觉伸出手触在他脸上。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指下的肌肤温热柔软,像是被暖热了的美玉。心里的那些情绪渐渐的被平伏下来。
“阿娖?”低沉略带嘶哑的嗓音想起,张良伸手捉住脸上的那只手。
“看子房太过于美貌,情不自禁之下,便唐突了美人。”昭娖被抓了个现行,但是她没有羞涩更没有脸色绯红,反而扬起下巴耍起流氓。美人这个词语在一开始是专指男子,到了眼下既指男人也指女人。昭娖用在他身上,调侃意味十足。
张良有些没想到昭娖能大气不喘的说出这么一番调戏意味十足的话,不由得脸上一愣。
“美人?”
年少时候,容貌过于雄雌难辨。张良也听过一些人的戏谑之语。那时候的他脾气并不好。而且贵族之间好斗之风甚重,有了矛盾如果不想讽刺回去大可当场卷起袖子打。年少气盛,尤其是听到将他和美女作比,难免会热血上涌做出一些于礼不合的事情来。
如今昭娖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他关于年少的一些回忆。
“不过,我见过的美人不止子房一个。”昭娖笑道,一双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被握着的那手被压制的重了些。
“那时候才□岁吧。”昭娖毫不在意,甚至很高兴看到他这样。“会稽吴地风俗五月辟邪赛舟,郡中那时就会多出许多外地来的士子前来观舟和越女。”
越地尤其是会稽风俗淫靡,男女大防全无。始皇在会稽能刻下那等碑文,弄不好就是被会稽的风气给刺激的。
“那时年幼,外出观舟。路上途遇一士子。那士子甚是好看,我以为是女子就说了一句话。”
张良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耐下性子继续问道“然后?”
“我那时当她是女子,上前说了‘女子为佳人,何必着男装’?后来听他嗓音,才知原来是丈夫。”昭娖说到这里也不禁觉得有些难以想像,竟然还真的有面若美女的少年。
“阿娖初次见良,如何?”张良垂下眼睫,过了半饷他抬眼看向面前的昭娖,眼里多了些格外的情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