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字,张子自然是当得的。”昭娖看着月光下肌肤越发皎洁的张良。心里也不太确定面前这人就是那个张良。可是哪里有人会一样到连字都一样的!同姓同名同字,同姓同名这还算了。但是同字……这概率怎么着也要比中□好不到哪里去。

张良见面前少年口出此言,心下有些好笑也有些奇怪。看这个小少年的面容言语真挚完全不像是在说场面话。他一个前韩旧人竟然得到这么一个小少年如此高评,一时之间他倒是有些探究的想法。

“君为何认为良当得此字。”

昭娖听了眨眨眼,嘴角的笑也有些僵。“我观你面相,日后定是不凡。说是人中之凤,怕也不为过。”

楚人崇凤,对人最高的评价莫过于凤。昭娖脑子里模模糊糊记得张良在鸿门宴里帮着刘邦跑路,后来被兔死狗烹的功臣里也没有他的大名。能在项羽和刘邦手里留下活路来,总是有几把刷子的,如今人在眼前,多说几句好话又不会掉块肉。

“……”张良听了这话,眼睛看着昭娖面上的表情。见到这个漂亮的小少年努力的板起脸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有说服力一些。那试图严肃起来的脸夹带着还未完全褪去的稚气莫名的让看着想笑。

“多谢。”最终他说出了这么一句。而昭娖在他告辞回过身去后,不免的缓缓舒出一口长气来。

在她吐气抬眼的同时似乎看见那个背影似乎滞了一下?

农家的床铺没有自己以往睡过的那么好,因为家里有客人老农特意吩咐媳妇给客人换上干燥的稻草,并把上回新得的兽皮褥子给铺上。

昭娖自然知道这是农人能拿得出手中最好的物什,对着须发皆白的老农少不了又是一番谢。

主人睡在干燥的稻草上,吴丫和越夫身为奴隶自然是没这待遇。昭娖也不忍心叫两个半大孩子去外面喝一肚子的冷风。就让他们在地上寻个稍微干净的地方睡下。她也和衣躺下,衣服是不敢脱的,虽然现在不至于波涛汹涌但是她还是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脱衣,即使……里面还着中衣。

大清早洗漱过后随意吃了农家的豆饭,就急匆匆朝车队所在的方向而去。结果那个满脸春风的士家之子笑着宣布这段时间就在这齐地过了。至于什么时候向下一个目的地进发再论。

这话一出来,那些处在青春躁动期或者是青年思春期的少年和青年们都表示赞同。昭娖看了身前一直表现的比较正经的虞子期。默默在心中冲着这一群人比起中指:祝福你们十八年后都来一场“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然后被自家老爹啪啪啪的打屁股。

即使对着这群人比上十次中指,他们也还是被热情大胆的齐女给迷住了。齐女的大胆比起越女楚女吴女来毫不逊色,她们能细细的打量着那些少年或者是青年的男人们。那含水秋眸里的视线能透过男人身上的衣裳直透肌肤似的。

昭娖自然是没有福气受那种好待遇的。有回遇见一个齐女,那齐女正和昭娖车队里一个士家青年谈笑,突然看见她,在细细打量了昭娖之后,笑嘻嘻的说道“观小郎容貌,倒似一个穿上了丈夫衣衫的好女子。”

齐女的夏言说的带着齐地浓厚的口音,但是到底还是被其他人听懂了。

这话才一说出口,周围那些三三两两的子弟们便是开怀大笑起来。很明显都把这事当做笑话看了。昭娖人小,平日里为人低调。众人也只当她是寡言少脾气的小少年。拿这么一个性情软且没有过硬后台的少年开玩笑,他们没有半点压力。

昭娖拢手听着那些笑声,扯开嘴角勉强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隐约间还能听见那些人再喊着“瑜走甚呐?”

不走,不走还留在那里给他们取乐不成。昭娖脚下快走如身了风,周遭景色变幻也难留住她的脚步。

终于身边的人声多了起来,多出许多烟火味来。

她初来驾到,对齐地并不熟悉。但是心中气恼便是随意挑了个方向乱走一通,等到冷静下来抬头一望四周都是陌生的人和景物,耳中听到的也都是陌生的腔调。甚至有些俚语她都听不太懂。

快步走到一个挑担的齐人身边,用夏语询问此地为哪里。

但是那齐人也是一脸的懵懂,似乎是听不懂昭娖口里的话语。此时夏言的推广程度只是在士人和贵族中,庶民朝生夕死前途未落。再者大多相处的不过是乡里乡亲,学习夏言的必要性便是低而再低。显然面前这个齐人并不太懂她的话语。

昭娖看着面前一脸茫然的齐人,后退几步拢手为礼。

周遭都是陌生的人和场景,而且更糟糕的是她把吴丫和越夫两个留在了原地自己一个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