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怒火也是一时的,毕竟兼子并不是普通的平常的嫔御。

“你这脾性,倒是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摸不准兼子的脾气,同样的这么些年下来也没想过要去揣摩她的性子。

朝中后宫的事情让他并不可能去揣摩一个女人的性格,所以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

拍了拍手,立刻有女官膝行进来,跪伏在御帘外。

“叫阴阳头赶紧卜出中宫有恙的原因来。”

“是。”竹帘外的身影向下伏下,然后稍稍直起身来向外膝行而去。

衣料摩擦的声音越行越远,室内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寝台上的兼子睫毛颤动一下,轻吟一声睁开了眼。冷泉帝听见她的声音低下头来,“醒了吗?”

兼子此刻头还有些眩晕,听见熟悉的嗓音迷迷糊糊得看了过去。入眼的便是冷泉帝的那张俊颜。兼子呆滞一下立刻别过头去,但想到之前想到的事情,她又咬咬牙扭过头来。看着一脸平静的冷泉帝。

“主上为何到臣妾这里来了?”语音婉转动听,细听还能察觉出其中稍许的怨艾。但是冷泉帝到也难得看到她这副服软中又夹带着幽怨的模样。不禁的愣了愣。

印象中,兼子一直是个让他觉得可为依靠的存在,两人感情中既有对年长女性的恋慕也有对母爱另一种形式的渴望。

现在兼子稍稍露出女人的幽怨来,倒是让冷泉帝有些意想不到。虽然之前她一直和他闹脾气。但是并没有这么从眉眼里直接的传达出来。

“听见你殿里的女官说你晕倒了,朕过来看看你。”说着他的手伸向兼子的脸,最后停在她肌肤上。“见你没事,朕也就放心多了。”

冷泉帝的手指间接着薄薄的茧子,触在兼子的肌肤上有些许的麻痒。

“主上定是还有许多政务还没处完,跑来这里……”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兼子就躺在寝台上。身上衣物甚重。那时候她心思抑郁一口气上不来才会晕过去。

这身子就算再怎么调理也只比那些女人好些而已。

“政务有太政内大臣,朕倒也乐得清闲。”冷泉帝嘴角弯出一抹笑。这倒是实话,这个位置看似高贵至上,实际上也不过一个傀儡罢了。朝中连续被权臣把握权力。把自己的女儿接连不断的往后宫里送,十全之主没有拒绝的机会。甚至晚上宠信哪位女御都会□涉。生下的皇子,权臣的女儿所出的皇子是东宫皇太子的不二人选。

“臣妾之前……实在是太无礼了。”躺在寝台上,兼子看着冷泉帝道。

“何止无礼呢,”冷泉帝嘴角一弯,手指向上滑动停在她的发际,“朕以真心相待,皇后却那般反应。叫人如何能接受。”

兼子垂下眼,睫毛颤动了一下。这真心还真的叫她难以接受之余,又无可奈何。

那位终日躲在自己居所终日不出的更衣终于在惶惶不可终日中迎来了自己的产期。按照规矩,女子生产一律回娘家。这位更衣也是挺着□个月的肚子回了娘家。一个月后的生产几乎赔进一条命后生下个皇子。

这是继中宫两子后,第三个皇子。兼子听着传消息的女房说那个更衣产下名皇子后,冷笑了声便继续教小儿子作画了。

她这反应倒是让登华殿的女官和女房们松了口气。虽然上次主上和中宫关系转好。但是也经不起中宫次次的脾气。

中宫没怎么样,弘徽殿倒是如同乌云笼罩那般吓人。殿中的女房们个个闭紧了嘴,不肯多说一句话,引得弘徽殿的女主人不快。就连大公主也是被乳母带着,没有到生母面前。弘徽殿女御听到区区一名更衣产下皇子,每逢看到女儿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脸,心里总会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当年她没有生下一个皇子,为什么她生下的是个女儿?若是当年产下的是名皇子的话,她也可像这座曾经的女主人那样肆意。可惜,她没有。冷泉帝如今对她并没有往昔那般隆宠。晚上留宿的更是少。

少时读过的“红颜未老恩先断”大概就是如此了。

中宫年纪已经三十,但是状况却比自己好得多。她有儿子,所出之子将来若是被立为东宫,凭借着她的出身和源氏太政大臣的权势。没人不长眼。

将来的皇太后之位足够让她荣耀。

而她,藤原家的女儿,无子女御的结局会好到哪里去?

为什么连那个出身低贱的女人都能生儿子,她却只有一个女儿?手不自觉的伸向小腹,丝缎的凉意沁入肌肤,那份凉意由着指尖的肌肤一路直到心底。

“那个女人生的是个皇子么?”手指抠入布料任由那份凉意在心头转换成如同寒日凛冽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