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开始吃各种药物,每天做各种实验, 那是很痛苦的经历, 但是我知道我不想死,所以不管多痛苦, 只要习惯了就会好了。然后我发现这个时候,只要看着窗外就行了, 只要想想其他的事情就行了。
我到四岁的时候还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曾经被认为说不会说话,除了疼痛的时候会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外,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话。因为我不想和他们说话。而且他们也同样认为没有和我进行对话的必要。
第一次从全是铁锈味或者消毒水味道的屋子出去时,其实并不是因为我想出去外面。毕竟我对“外面”是没有任何概念的。但是医生那边有个非常重要的病人也有一个孩子,大概十岁左右,名叫死柄木弔。他认为他要的东西绝对就得被满足,医生见他想带着我,便第一次放我出去。而那个病人,我只知道他们称他为老师,一直都是拿我当血库使用。有段日子印象很深,他受了伤,需要大量的血。于是我的身上直接被插着胶管,管的另一边连着那个人——对我而言,他是一个高大的怪物。
他问我,怕不怕他。
我没有理会他。
他跟我说,我身上流着他的血。
但是我没告诉他,其实是医生怕被迁怒,所以才把我留下来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医生对死柄木弔说,不要把我弄丢了,不然老师就没有药了。
死柄木弔并不是特别靠谱的人,他直接拿着狗链子牵着我的脖子,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对我和他说话。那条链子其实并不勒人,上面有收缩用的扣孔,弄到最窄的地方,我还是能感觉并不窒息。
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太明亮又太空旷了。
我回去的时候抓了一只蝴蝶,放在手心里紧紧捂着,我想把它放在我睡觉的笼子里面。但是我打开时,那只蝴蝶已经死在我手掌心里了。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并不是折磨,也会叫人难受。
那个老师跟我说,想不想要更多的蝴蝶?
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抬头看着他的时候,我说了我人生的第一句话:“我要的东西,我会自己拿过来。”
那个老师一怔,之后仰天长笑。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住。”
与其说是问话,还不如说是通知。我被获得了更多的自由,我不用吃多余的药,也不用在手术台上睡觉。
我以前并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毕竟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原本就是想破头颅也想不到的,因为我脑袋里没有这个概念。但是后来我才懂了,这个过百的老人,这个活着的老怪物他对「血脉」有着很难割舍的情结。他曾经有过一个弟弟,但是那个弟弟背叛他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