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雪景清明,银白一色将天地都冲洗得分外澄澈,远看还真有几分世外仙境般的空灵。孩子们按例要去外头堆雪人、打雪仗,闹得不亦乐乎,个个像被面粉袋套过头。至于劳碌一年的大人们,自是要在室内借着温暖的灵火,享受一番“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从容情调。
说句题外话。
那些孩子们堆起的雪人,虽是千奇百怪,偏生每一个都能依稀看出些鸿漓的面影——再要不然,就是直接堆成了雪白的芦花鸡。
……
那真是……非常、非常美好,非常令人怀恋的日子。
夙沧每向前一步,便越发刻骨铭心地体会到这点。
同时她也知晓,每向前一步,“鸿漓”所留下的痕迹就越鲜明强烈,而与之相反,“沧隅”的存在就越稀薄。
沧隅,沧隅……
世上本无沧隅。
如今行走此间以九凤自居的她,是依照鸿漓仿造,更是鸠占凤巢的赝品。承继了鸿漓一切却也背弃她一切,这片土地,早已容不下“沧隅”的魂灵。
——对不起。
那是多年前她破除结界、焚毁全村遗骸之际,于内心无声倾吐的叹息。
——救不了你们对不起。
——又要杀害你们一次对不起。
纵然并无后悔,遗憾歉疚之念仍是在心中无止尽地扩散堆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