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沧当然是没有疯,但她太需要痛痛快快发一趟疯来出气,否则她也很难说服自己接受这种扯淡的结局。

自诩已考量了一切变数,唯独不能想到,她殚精竭虑想要开辟的道路其实根本没有终点,没有一个能被打上he标签的未来。

玄霄也好,琼华派也好,在他们决意飞升那刻就登上了绝顶,从此四面悬崖,步步坠机。

……那也只好让他们坠了。

“玉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冷不冷?”

数刻之后她们落地,夙沧没有回往篁山,却是急急折去了她昔年游历时偶见的一处温泉,二话不说先把夙玉整个人按进去,又以指尖轻点着水波注入些许炎气,将水温加热到可以煮熟一尾活鱼。

“眼下我灵力折损,只能借一借这天然的热力。”

面对夙玉探询眼神,夙沧隐约有几分惭色,低了头讷讷解释,“暂时要委屈姐姐待在这里。用不了多久,等我元气稍复,你只要寸步不离我身边,多少便能抵御望舒寒气入体。”

夙玉会意,敛下眼轻柔叹息:“难为妹妹苦心。”

“玉姐姐哪里话,”夙沧苦笑,“是我难为你,教你和我们一道做了叛徒。”

“……”

夙玉有一会儿没有答话,只是凝神调息,引那泉水热力来融去体内刺骨的寒意。夙沧见状也噤声,一掠衣衫在泉边席地坐了下来,权当为她护法。

浮生难得半日闲,这片刻安详于是显得分外可贵。

阔别两年的两人相对无言,深山寂寂,连天地都好像沉静下来,只剩下风拂过木叶时的飒飒轻响。偶有一两声鹿鸣或鸟啼穿林而起,那声音是尘网中不可及的清越高亢、惬意自由,反衬着两人低回心事,平地里又添出许多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