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都与“顾沧隅”毫无干系。乌头村地势高风水旺,植被繁茂空气清新,可算一处水火不侵的宝地。沧隅与那场天灾唯一的交集,不过是某日有群流离失所的饥民途经村口,她年幼好奇,便随着时任村委会干部的父亲出门观视。
在那里,她看见了许多张消瘦焦黄的脸,许多双昏暗失神的眼睛。
人们在浩荡天威面前无限地萎靡缩小下去,小到沧隅连这些人的面目都看不清楚,只听见他们口中喃喃呼唤着各路神仙名号,哀求或者祝祷,求的是余生安乐,祷的是死者安息。
唯有一个少年不曾向仙神求祷,只是漠然独坐。但见他牙关紧闭,脸孔煞白如霜雪,一双眼亮得像是藏了刀,模样颇有几分瘆人。
沧隅不解缘故,便去问他:“大家都在求神仙保佑,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求人不如求己。”
少年埋首沉声,姿态仍是拒人千里的寡淡,嗓音如他面目一般清冷。
“也对噢,爹娘常说‘靠山山倒,靠人人倒’,还是自己最可靠。”沧隅点着头似懂非懂,“可神仙不是人呀,靠神仙也不行吗?我爹说,神仙就是保佑我们人的。”
“天神高高在上,何曾庇佑过凡人!”
少年不加思索便忿然截断,在沧隅怔神的间隙他扬眉,眼里如燃业火,灼灼烧焚开一片倔强的光。
“人活一世,难道一世皆要匍匐于‘神意’之下?倒不如自上九重霄去,从此天地由我,再不用求谁怜悯,顾谁颜色。”
“我懂了!求神仙不如自己做神仙。”
沧隅快活拍掌,很为自己的理解能力而得意,“那我也要做神仙,以后爹娘有事求我就好了。而且我不用吃那么多供品,抓两把枣就够,肯定是个好养活的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