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两立,旧友成仇,说给小学生听都嫌俗套的故事,不成想会落在自己身上。经过百十代人的预演,依旧重逾千斤,沉痛不减分毫。

“师……”

心知分别在即,夙沧硬撑着不肯死心,还想再跟他说点什么。师弟一生注定多艰,叮嘱之词是说多少都不为过的。

“罢了,不必多言。”

她大半句话还吊在喉头,却见玄霄手一扬剑锋挑起,寒光过处已割下了一段衣袖。他用那片衣角包起了夙沧送他的穗子,有心要往地下摔去,抬手时又觉不妥,便转变了方向一把掷到她怀中。

为什么不妥呢,他也说不明白。

“此物还你。妖兽的交情,玄霄消受不起。”

“……哦。”

夙沧木木捏着他那片割下的袍,恍如听见少女心破碎的声响,那是她逝去的青春。

她突然很想笑,想要敞开了肚子放声爆笑,最好能就着笑声把所有心酸郁结都嚼碎了吞下腹中,再吐出来喷这高傲的年轻人一脸。

她以为自己是不怕的。不怕一夜天地颠倒,不怕自己从二八年华变成高龄老妖,最多是有点点怕亲爸妈成了干爸妈后见面尴尬。以为天不怕地不怕,以为万事都能看得开,原来听玄霄如此形容自己,她终究还会难过。

以为以为,以为他能明白,以为此生能得一人,共他喜悲,同她爱恨。

最后才知全是以为。她最不在乎的东西,他不可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