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字的同时弦动,这回真是如一道落雷从九天劈下,琴音虽无色无形却似带了华光艳艳,磅礴浩荡能绝四野声息。
若单论这般气魄,凭玄霄的天资和他那股玩命劲儿,花上个十几二十年也不是锤炼不出。但他毕竟年少缺乏根底,纵然运足了真气全力相抗,在那琴音当头一激之下,仍是被震荡得堪堪后退了一步。
“师弟?!”
夙沧没想到琴始皇爹力冲天,说打就打丝毫不商量,险些给吓闪了腰。匆忙间转头看去,只见玄霄以长剑支地强自站稳,腰脊依旧挺直,但面色发白内息凌乱,方才那股子凌厉无匹的锐气已被生生挫了一节。
长琴出手只为示威,一击之后旋即收势,暗叹了声小子定力尚可,怎奈性格太差。他很为小姑娘不值得,认为看上玄霄是浪费了夙沧菩萨一般圆融通达的好脾气——也只有菩萨脾气才能容得下他。长琴千年来阅人无数,一眼认定了玄霄是个孤独终老的模板,不过天下之大,总有人瞎。譬如他眼前这个。
想当初他与夙沧天南地北地杂谈,早便看出小姑娘字里行间心心念念惦着一个“他”,谈及“他”时神情欢快,声音都会宛转几分。长琴一面感慨这年头傻鸟都要谈恋爱,一面就漫不经心地猜想着哪家小子这么倒霉,又这样的有福气。
及至今日一见,玄霄年轻无畏意气张扬,三言两语就勾出个骄傲固执的模子,这形象令文艺青年长琴大失所望,情不自禁地想要撕逼。
他便是不明白,夙沧只是断个胳膊,怎么这一残就把眼睛和脑子都连累了呢?
“呵……”
长逸出一声无人能懂的叹息,长琴重整姿态向玄霄发问,文雅依然但字字坚不可摧:
“如何,少侠可还要赐教?”
“阁下不必揶揄。”
玄霄却没他那般淡定,一把锈剑般的声音冷厉微哑,透了锋芒毕露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