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只道是萍水相逢,孰料今日竟还有缘同门相称。玄霄冷眼看着,心中隐约对这过于蹊跷的“偶然”存了些芥蒂;夙沧却毫不多虑,欢喜得直如猴儿一般抓耳挠腮,怎么也收不住话匣子,摇晃着夙玉两手叽叽呱呱说个不休:
“玉姐姐,你再同我们仔细讲讲你上山时的情形吧。听师妹说,是掌门师伯亲自上门寻你的?那不就跟玄霄师弟一样了?这可罕见了,师弟他厉害得很,玉姐姐将来肯定也大有可为呢。”
“夙沧师姐,你慢些问。这样我答不过来……”
“哎呀叫什么师姐,我不就是沧沧嘛?玉姐姐不过入门比我晚些,人可比我像样得多了。”
“——成何体统!”
玄霄总算寻着机会将这句话气势磅礴地甩到夙沧脸上,顿觉咳出了口陈年老痰一般通体舒畅。然而夙沧早就养成了抗体,打个喷嚏便将左耳朵听进的话从右鼻孔喷了出来:
“玉姐姐,掌门师伯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说你天赋过人、能担重任、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反正肯定不是后两句。”
夙琴在她身后小声嘀咕道。
夙玉上山的机缘说来简单,就在约略半个月前,琼华派掌门太清真人亲身造访了她独居的小屋。
夙玉父母早亡,只一个健朗的老祖母同她相依为命,后来祖母也驾了鹤,她便成了天地间孤伶伶又水灵灵的一枝花儿,任谁都可以伸手采撷一般,方才引来了王麻子那样不识好歹的马蜂。而这老祖母青春时也读过许多书、见过许多事,是个心有七窍的,又从不避讳什么,打夙玉小时便将人情冷暖生老病死都同她说了个透彻。夙玉本比常人早慧,自此更觉得世间百态只如大梦一场,若要负了本心,倒不如早早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