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二哥?!

☆、59世间无非两种悲苦

不知道跑了多远,腿渐渐没力,浅蓝色的和服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背后,让我几乎有些力竭。只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思理会那些,满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不断循环——二哥来了。只是,二哥、二哥为什么会来这里?一种奇异的感觉揪着心脏让那些尘封了二十多年——或许更久——的记忆渐渐复苏,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扼制的惊恐。

过了许久,我终于远远地看到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一个穿的相当华丽的人坐在树下,身后隐隐绰绰几个仆从的身影。我放慢了脚步,脚底的的草叶柔软地向一边倾倒,剧烈的喘-息也慢慢平复。远处那个男人显然是已经看到我,小扇遮面,一双顾盼流转的桃花眼带着难名的笑意看着我,就算隔着遮面远的距离,我还是能感受到。

记忆里那个人从来都穿最鲜艳的颜色,正红,正黄……满身色彩缤纷丝线绣成的牡丹飞鸟,高杉晋助跟他比风骚都是比不过的。今天也一样,一袭深紫色绸衣披在身上,上面绣了白鹭彩蝶——若不是二哥面容俊朗,穿上这样一身衣服绝对会被当成丑人多作怪的神经病。

我在离他约两米的距离停下来,矮下膝盖缓缓跪倒,垂着头,上身却绷得笔直:“二哥……”

我早就看到他身后的几个人的模样,都是熟人,这却让我渐渐从指尖凉到心里。上原清河,山田大叔,还有……甲醛。那个被我剜掉一只右眼割了头皮的甲醛,如今毫发无损地站在我面前,脸上是极尽恭敬的神色。这样看来,二哥是早就来了这里,当年我在其中进行情报交易的天机阁也应该是二哥的东西。还有上原清河……过去八年的记忆本就零零散散,更不用说有二哥插手,想让我还记得多少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当年上原清河到底是怎么离开的,是怎么失踪的,我丝毫没有印象——也对吧,如果是二哥想带走他的话,肯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十一,好久不见,你倒是还记得我这个二哥。”

二哥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如玉,甚至笑意更浓,我却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便赶忙底□跪伏在地,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哼,不管多少年不见,你都如此嘴笨,连向我撒个娇求个情都不会么。”我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折扇突然合起的声音,以及随之而来细微的叹气声:“地上凉了,你起来吧。”

“是。”

我站起身,却见另外三个人走到我面前,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对着我跪下,正像我刚刚对二哥做的事那样。昔日好友也好,生意合作伙伴也好,如今见他们对我一副恭敬畏惧的样子,我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等那几个人跪拜过后,我就赶紧挥挥手让他们起来。

怪不得……当年我从他们身上感觉到的熟悉感,就是这个吧,他们与我,同属一宗。

是的,我记起来了,我是二哥制作的人偶,捏木成形,化玉为骨,再经他手指极尽机巧的雕琢,才有了今天的我。

二哥摇着小扇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慢踱到的面前,两根手指挑着我的下巴轻轻抬起:“十一,我当年倒是没想到,你应该来一个真正的世界历练一番,才能成其大道,”他的手指沿着我的脖颈缓缓滑下,经过微微起伏的锁骨,再到左胸口的地方,五根手指捉着我的胸口探查抚摸:“这个地方,竟然有心脏的跳动了,我不得不夸奖你。花费我几百年心血没有做出的东西,你竟然能养出来。”

我木着脸任他动作,乳-尖上的皮肤渐渐灼痛得让我呼吸不畅。下意识退后几步,将身体从他手里脱离出来:“二哥……你刚刚那种行为,在这个世界叫做性骚扰。”

面前的男人像是没有意料到我的反应,微微瞪大眼惊讶地看着我:“不错嘛,已经敢反抗我了。”

我抿着嘴唇不做声,想要说不敢的话也不敢说出口,他给予我的威压和敬重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经过这么多年,再让我反抗他,确实需要勇气。

“罢了,我也不与你计较,既然你养出了心,那就早日与我回去,你的‘心脏’我还给你养着呢,”二哥打开扇子扇了几下,踱着步子走到桌前坐下,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下去:“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了这小子,我索性就让他帮你养着了。”

我猛然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上原清河,后者毫无反应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我熟悉的笑容。只是眼中毫无神采,再看进去,就是一片干枯的景象,正像已经死去多时的人一样。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握在袖里的手却忍不住颤抖——我的心……我的心……不就是那枚送给上原清河的玄虚寒玉?如今却是在他胸口跳动吗。二哥居然做了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