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的矛盾没有持续太久,没过一会儿,松阳老师就让我们自行复习,自己出门去了。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到那抹浅紫色的袍子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来。
我捧着书忧郁地与桂对视一眼,艰难地咽口唾沫,又将目光转向前排的高杉晋助——虽然他在极力保持镇定,但频频将墨汁洒在爪子上的行为让我认识到,这家伙绝对也是在紧张的。
过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教室的门再次被拉开了,那时我正在思考怎么对付也许会出现的媳妇儿。吉田松阳走进来,我伸长了脖子向他身后看——虽然对传说中的媳妇儿不抱什么好感,但我还是很好奇,吉田松阳这样如谪仙般的人物,是要被哪个女人捡了便宜。
“大家,今天我们又要加入一位新同学。”
吉田松阳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将拉开一半的拉门完全推开,露出身边某个个子矮小的家伙。我伸长了脖子,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了,过了许久,一个穿着浅蓝色和服的小屁孩儿走上讲台,我这才完全看清楚他的长相。
——银色卷曲的头发,血红色的眸子,只不过此刻看起来没精打采的,以至于毫无紧张感。
狸猫妖怪!
我吃惊地张大嘴,本以为这只妖怪十有八-九是被人扒了皮晒干了,没想到他不但没有翘辫子,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还是以我“未来师母”的身份,着实让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是我现在看他是八-九岁小巨怪的样子,性别绝对是公,松阳老师又为什么把他带回来呢?他绝对不会娶一个男孩儿的吧。
莫非是……障眼法?
妖怪倒是有这种能力啊,让别人看他是自己所希望的形象。
我对自己为什么没有中障眼法没有更多精力去思考,因为我此刻再次陷入了忧伤的矛盾中。按道理说,我应该揭发狸猫妖怪,毕竟松阳老师很可能陷入危险——精怪与人类生活在一起,可是要吸人阳气的。
但是我认识狸猫妖怪在先,甚至还有过想要将他变成自己宠物的打算,就这样揭发出来对他不好,我也不想看着他去送死。毕竟我还是挺喜欢他的。
唉,真难抉择,于是我决定保持中立。
狸猫妖怪大概察觉到我过于专注的眼神,往这边看了一眼,我连忙低下头——小家伙还是这么敏感……啊不,敏锐呢。他若有若无地将目光在教室各个角落里飘了几下,理所当然地没有发现盯着他看的人,便依吉田松阳所言进行自我介绍。
他脸上带着点儿新奇又警惕的表情,不慌不忙地用很低的音调说自己的名字是坂田银时。声音与我们初见那天一样,沙沙的,带着暗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那天告诉我他的名字是阿银来的,莫非用个假名骗我?不不不,对比起来倒是周围的同学和吉田松阳受骗程度反而更大,因为妖怪都不会轻易将名字告诉别人,被这么多人知道,对他来说,也是个麻烦事。
嗯,不错。没想到他给自己取个假名而已,也是“坂田银时”这样四个字听起来蛮正经的名字,倒是会入乡随俗,看来这妖怪智商不是很低。。
“那么,请到座位上坐好吧?”吉田松阳一向有让人信服的能力,正如他说,每个人生来就有特异的天赋,我想这大概就是他的天赋吧。比起我耳聪能听,目明能辨的能力,吉田松阳蛊惑人心的天赋显然更好用。不,简直逆天。
旁边的桂很厚道地鼓起掌来,我斜瞥他一眼翻个白眼——这家伙不是见到美人就没立场了吧,虽然我见不到狸猫妖怪的障眼法,但也明白一定不会丑到哪里去,一来他本身就挺好看,二来妖怪都很精明,只会让自己更漂亮。
桂似是察觉到我鄙视的目光,鼓掌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最后彻底停下来,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鼓的什么掌,昨天晚上我们说的话你都当屎拉了?!”
桂的表情更无辜了,他显然对我如此粗俗的比喻消化不能,而且顾忌到现在是上课时间不敢大声反驳我,于是压低声音:“昨天晚上说的不是对付松阳老师的媳妇儿吗?这人跟我们差不多,都是男孩子,应该不会是老师领回来的媳妇的。”
你才是男孩子,你们全家都是男孩子。
“而且松阳老师不是说了嘛,他是我们新来的同学,凤你又不好好听课。”
听他这样一说,我立刻明白自己误解了些什么,比如狸猫妖怪根本没有用障眼法。但是在这个白痴面前我丝毫不想示弱,于是嘴硬气弱地反驳他:“你……你怎么知道就不是!”
很可惜,桂是个白痴,他根本听不出我的气弱,只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嘟囔着翻开课本:“是吗?那老师还不如娶高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