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传令说身体不适,不准宫女入内打扰,明天早晨之前,应该没人发现我离开,再往前不远有一座集镇,从那里咱们改行东路,绕行东介国前往西介国。放心吧,我了解留守皇京的那些人,看到我的信之后,他们会乱成一团,要到明天下午才能派人人出京,接下来的三天里若是不能找到我,他们会更加慌乱,发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命令。”
“慈皇呢?他们会尽快将消息送给慈皇吧。”
“慈皇一心要灭绝妖族,建立前所未有的伟大功业,他会……他会宣布我死了,然后专心投入决战。”
“什么都被你想到了,像你这样思来想去,又没有内丹支持,难道不累吗?”曾拂很好奇。
“用不着经常思来想去,只需要将问题看得简单一些就行:道统是权势之源,从前很隐蔽,凡人还能争来争去,现在公开了,即使贵为帝王也只是多余之人。没有可争之物,皇后与公主都成为无意的称号,我的‘老祖峰’已经倒掉了。”
“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跟你一样,我或许会梦见皇京,但我不会怀念它。”
“唉,要是说闲话能填饱肚子就好了,我最羡慕道士的一点就是他们不用经常吃饭。”
辛幼熏坚持经过集镇转向东行之后再休息,曾拂只好同意。
集镇很小,冷冷清清,青壮男子也都去往前线了,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太婆站在街头破口大骂,谁劝也不听。
“才过几年安静日子,又打仗,男人战死,女人累死,谁种地?谁养家?大家一块自杀谁了。慈皇一点也仁慈,熏后熏得乌烟瘴气……”
几名邻居吓坏了,一拥而上,将老太婆拖走,“你疯啦,现在没人管你,等前线打完仗,照样把你满门抄斩。”
老太婆号啕大哭,“我三个儿子都被征去打仗,死活不知,怀孕几个月的媳妇下落不明,我还在乎什么满门抄斩?”
辛幼熏听了一会,再上路时变得沉默了。
出镇之后曾拂劝道:“老百姓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如今掌权的是道统,帝王也说得不算。”
辛幼熏摇摇头,“慈皇和我当初是向百姓许过诺言的,仅仅因为有更强大的力量降临,我们就都违背了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