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失望。
一群人走进花园,脚步匆忙,看得出来他们很着急,在人群中间,怀壁王子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位名义上的踏浪王。
人群被五名符箓师挡住了,他们只听命于怀壁王子,争吵不可避免,踏浪王一方人多势众,却不占据优势,无论怎么叫喊,就是无法继续前进。
怀壁王子站在楼上看了一会才用符箓下令放行,然后又等了一会才缓缓下楼,他知道父亲绝不敢走进这座危楼。
果然不出他所料,踏浪王站在高楼十几步之外的一棵树下,神情略显慌张,那些无用的谄媚之徒团团围着陛下,目光警惕地扫来扫去,做出一副随时都会以身护王的架势。
怀壁王子的脚步没有加快,心里在想,自己从前是多么崇拜父亲啊,甚至当他是神,现在站在那里的却只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老年男子。
踏浪王六十多岁,对于王族来说正是年富力强的美好岁月,头发却已泛白,脸上的皱纹也跟普通的六十岁凡人一样密集,仅仅三四年的时间,他却像度过了百年折磨。
“父王。”怀壁王子微点下头,懒得表现出更多的尊敬,目光扫过那十几名随从。
无用之徒就是无用之徒,他们可以随时献上一连串的甜言蜜语,必要的时候或许也会献出生命,但是他们的生命比蝼蚁还要微贱,当真正的危险来临的时候,他们唯一的抵抗就是无意义的叫喊与哀号。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侥幸度过危机,这群无用之徒却要从浴血奋战的士兵手中抢夺功劳,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们用哀号祈祷来的,怀壁王子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随从们垂下目光慢慢退却,他们害怕如今的怀壁王子,就如他们害怕半魔和妖族。
踏浪王觉得心跳加快,呼吸也很困难,早晨加持的几道符箓似乎都已失效,他想跟儿子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但他不能让这些随从退下,他们就像是一层硬壳,而他是躲在里面的蜗牛,去掉硬壳会让他更加脆弱。
“王儿,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要在这里,找一个有椅子的地方。”
“这里就很好,有现成的椅子。”怀壁王子的目光落在一名最肥胖的随从脸上,随从立刻明白,急忙跪在地上,用自己厚实的背部充当临时的椅子。
踏浪王勉强坐下,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危楼,心中一紧,总觉得半魔阴魂不散,似乎还在楼上向下俯视,他真不喜欢这个地方,可是他也知道时移事易,如今他的话就跟几年前的王儿一样没多少份量。
其他随从心领神会地退后,没有离得太远,踏浪王一声轻咳仍能将他们随时召来,也没有太近,以免让人觉得他们在故意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