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史君曾经将世界上的所有生灵描述成法术,每个人、每只妖都是法术的一个组成部分,看来是有几分准确的,起码在魔族看来,人类与妖族体内蕴含着他们不自知的力量,可以收归己用。
麻先生已成行尸走肉,记忆都在慕行秋这里,因此慕行秋能以念心幻术操控半魔的躯体,继续进行肉身大祭。
一部分力量被分给了殷不沉和三名散修,但他们留不下太多,一旦肉身大祭结束,力量就会迅速消逝,只能留下一点,但这一点对他们的助益也不小。反倒是只剩肉身的麻先生,仍能储存力量,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容器。
“望山至少造出了一万只半魔。”慕行秋借助殷不沉之口说,现在的他特别能理解魔族对身体的渴望,“大部分留在望山,麻先生他们属于先锋,分赴各处举行肉身大祭。”
“我听说了,在群妖之地、舍身国和人类各诸侯国,都举行过肉身大祭,只是没有这次规模大,通常不超过一万。”洪福天明白慕行秋为何要保密了,他的名字会引来大批半魔,那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其实我们这一战的目的不是阻止肉身大祭,也不是攻打踏浪城,只是想毁掉舍身国舰队,让妖族无法进攻棋山的万子圣母。”
望着海面上或逃或登岸的战船,洪福天叹了口气,“棋山妖族说动了不少半妖叛离舍身国,我本想通过这一战化解散修和妖族的仇恨,没想到……”
人类与妖族之间战斗正在进行,谁也无法阻止,慕行秋也不能,他试过以念心幻术影响全城,结果却是适得其反,双方的恨意更深、斗志更强,肉身大祭其实在几天前就已准备妥当,一直在悄悄产生作用,踏海将军和他手下的妖术师对此一无所知。
“人类与妖族都是法术。”慕行秋又一次想起异史君的话。
“什么?”洪福天有点糊涂,这个慕行秋与他记忆中的样子不是完全一样。
慕行秋没有解释,殷不沉的身体不太适合,他得尽快把话说完,“魔种在劝服半魔的时候有几句话,我觉得有点意思:丑陋的人不应该穿美丽的衣裳,愚笨的人不应该乱发议论不应该掌握权势,弱小的人不应该到处惹麻烦。”
洪福天想了一会,“平心而论,我觉得这些话有点道理。”
“嗯,我也觉得有点道理,然后魔种就此推论出另一套说法:变美的人可以穿华服,变聪明的人可以夺取权势,变强的人——可以统治弱者,也可以随意杀伐。”
洪福天一愣,开始觉得貌似正确的话中有哪里不对。
“这位麻先生是我的一位故人,他经历了由弱变强,因此觉得自己有资格杀死数十万人类与妖族,对此一点也不犹豫,事实上,在肉身大祭的最后阶段,等踏海将军攻破棋山击败万子圣母之后,所有的妖兵妖将还是会成为祭品。”
“你也是由弱变强。”洪福天没有提起自己,在道魔面前,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强者。
“可是在我之上还有更多的强者。”慕行秋扭头看了一眼角落里茫然的沈休明,想要露出一丝微笑,结果殷不沉只是做出一个挤眉弄眼的古怪神情,“我从小就爱惹麻烦,并不是变强之后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