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慕行秋大致明白了左流英的意图,也不想再做反对,可是有一件事却很费解,“你已经重新炼出一枚内丹,餐霞一重,还说什么‘连凝丹都做不到’、‘从头开始修行’?你要再次吐丹吗?”
左流英的神情严肃起来,“不,这回我不吐丹,我想让它更有价值一些——用我的活丹治疗杨清音的烧伤吧。”
几个人全愣住了。
“我不要你的活丹。”杨清音语气生硬,一点也不领情,“你又不欠我什么,我干嘛要你的东西?我的伤自己能治。”
左流英的神情恢复沉寂,对争辩毫无兴趣,对慕行秋说:“你有一肚子疑问,趁我的记忆还在,说吧。”
慕行秋知道左流英的决定不管看上去有多么疯狂,都是不可能改变的,所以他没有提出反对,而是问:“去除记忆、毁掉内丹不会让你死掉或者……变成白痴吗?”
“正常情况下会这样,所以我将一些最基本的记忆复制在这里。”左流英指着一枚浅黄色的宝珠,“我会教你一种去除记忆的方法,损坏更小一些,然后在我清醒之前,你要将这里的记忆重新送回我的脑子里。至于毁掉活丹,是有一点风险,但是只要按我说的做……”
“我说我不要你的活丹。”杨清音气哼哼地说,因为她的话居然没人听。
可左流英和慕行秋仍然不理睬她,就连秃子和小蒿也都毫无反应,专心在听左流英说话,只有跳蚤扭头看了她一眼。
“战魔山值得一守吗?要不要阻止冰魁继续布置斗转星移阵?异史君建议我退守止步邦,说那里才是最后的希望之地,他觉得破坏斗转星移阵的第一枢位就够了。”慕行秋问。
“守有守的好处,退有退的好处,每一种选择都会带来若干种可能,如果我还是注神道士,我会谨慎地尽量少说,让你自己选择,由此产生的每一种后果都在我的预料之内,直到前景清晰的时候我才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小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明白了,明白了,我现在知道怎么当高等道士了……”
“除非你拥有跟我一样多的记忆,否则是不可能预料到每一种后果的,这种事情假装不了。”左流英的目光转回慕行秋身上,“你想知道每一种可能、每一种后果吗?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你也可以从我的记忆当中推导出来。”
慕行秋摇摇头,记忆是力量也是拖累,知道得太多,反而会举棋不定,他明白高等道士为什么总是含糊其辞了,那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在一切尚未明了的时候所做的观察。
他必须自己做决定,然后承担一切可能的后果,他早知道这一点,通过左流英的话,更坚定了这种信念。
突然之间,许多本来很重要的问题都没必要再问了,问题仍然存在,但是问了也是白问,整个世界正处于巨变的十字路口,未来的一切都在迷雾之中,即使是道统祖师也未必能给出清晰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