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音走进去,身上的军服与里面的气氛倒是颇为吻合。
里面大概有二三十人,大部分是士兵,也有少量平民,桌上杯盘狼藉,只有几样小菜,其它全是盛酒器皿,有些人已经醉了,有些人刚到,杨清音正到处张望,手里已经多了一碗酒。
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士兵举起酒碗大声说:“也该哭够了,今天我要大家笑,使劲儿地笑,酒钱我出!”
众人哄然叫好,店里的伙计忙个不停,掌柜面色冷峻地算账,不住地摇头,这场战争可把他害苦了,要把酒价抬高一大截才能挽回损失,可今天不行,待会这些士兵酒后不闹事他就谢天谢地了,可不敢要价太狠。
杨清音喝了一口酒,眉头皱起,差点将那口又酸又涩的东西吐出来,她勉强咽下去,走到角落里,坐在中年士兵对面,“你就请大家喝这种酒?”
士兵咧嘴一笑,“城里只剩这种酒了,师父说断流城的悲伤太多了,希望大家能欢快一点。”
“你叫什么来着?”
“欧阳槊,我师父是洪福天,咱们一块跟妖兵斗过法,你曾经去黄符军营地救过我们,我还没有向你表示过感激。”
杨清音不耐烦地挥挥手,一听到“感激”两个字她就憋闷,“你的易容之术不错嘛,比我强。”
欧阳槊本是一名年轻人,这时却完全是邋遢中年人的形象,连笑容都布满了沧桑,可他的容易术瞒不过道士,杨清音进店的第一眼就发现这人的形象是虚假的,用天目一扫,认出了散修的真面目。
不过跟欧阳槊相比,杨清音的易容术更差劲儿,她只会一些最基本最简单的幻术,即使是凡人,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也能看出许多破绽,比如她的脖子干净得一点也不像是出生入死的士兵。
“修士就擅长这个。”欧阳槊笑着说,“刚学会易容术的时候我高兴坏了,以为用这一招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招在强敌面前毫无用处。可我没有道根,能学到这些已经不错了。”
杨清音没吱声,又喝了一口酸酒,眉头皱得更紧,她根本没心情聊天,甚至有点后悔坐在散修的对面了。
“整整五天,师父说城里的悲伤持续得太久了,就算是更惨烈的战争,人们也不会伤心这么久,毕竟咱们打赢了……”欧阳槊是话多的人,银子早已押在掌柜那里,不用他劝酒,大家都在尽情狂饮。
“我喝了,你怎么不喝?”杨清音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