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该死……!!克丽斯,还好吧?”
同样被粉尘染得一身灰白、好似眨眼间老了三十岁的斯佩多先生伸手掀开压住自己腰板的水泥块,用手肘支着布满瓦砾碎块的地面弓起上半身。他的嘴角有些红肿,一道殷红的血线顺着磨破的额角滑落下来。看他神色狰狞地一手捂住腹部,大概在方才的爆破力冲击下折断了一两根肋骨。
虽然模样极为狼狈,但从他精神百倍的咒骂声来看,应该没有受什么致命伤。
这么说来,刚才发生爆炸的一瞬间,是他迅速按下我的头用身体庇护了我……
“我没什么事,就是腿被埋在废墟里了,待会儿得麻烦你费点劲帮我拔出来……别管这个,艾琳娜小姐呢?!”
劫后余生的斯佩多与我齐刷刷抬起头,焦虑张皇到接近疯狂地在屋内四下搜寻艾琳娜的身影。
那稍纵即逝的几秒钟,我们两人一定是怀抱着同样强烈得让人作呕的恐惧。
『骑士无法逃离恐惧。』
——然后,我们看见了。
『害怕主人先自己而去,害怕被丢下,害怕失去生存于世的意义。』
——也许闭上眼不去看还比较幸福。
『不回避自己是胆小鬼的事实,背负着失去主人的恐惧护主前行,这才是合格的骑士。』
艾琳娜,那位被我和斯佩多当做玛利亚圣像共同崇拜着的、兼具坚强与慈悲的年青女性,仰面躺倒在被爆炸化作一地焦炭的结婚礼服上,一大块尖锐的玻璃碎片深深穿透了她永远怀揣温柔热量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