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鲁威张口结舌地解释。

伊南却迅速地离开他的怀抱,拉上他的手,匆匆离开塔顶。

“风太大,塔顶太危险了!”她温软的小手拉着他粗糙的大手。维特鲁威的手一向握惯了粉笔、炭笔、羽毛笔……却从未握过女人的手。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却完全不觉得突兀——好像他可以任由这个姑娘,这样牵着他去天涯海角……等一下,这不大对啊?

维特鲁威陡然停住了脚,将手缩了回来,吃惊地开始审视自己的心。

伊南却已经顺着旋梯走下了好几步。这时的她早已恢复了镇定与冷静,忧伤一洗而空,她扬起头看着维特鲁威,那对明亮的眼睛仿佛在问:“你不下来吗?”

维特鲁威定了定神,问:“我们接下来到哪儿去?”

他在不经意间,已经用了“我们”这称呼。

伊南顿时笑了,原谅了他的迟疑,反问:“还能到哪里去?自然是回亚历山大港。”

*

从亚历山大灯塔处重新登船,伊南与维特鲁威一道,乘船进入亚历山大港。

这大约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港口了。站在港口跟前,放眼望去,满眼是林立的桅杆与船帆;从面前不断经过的是持桨的水手和背着麻袋的挑夫。这里的船只不分昼夜地进港与出港,源源不断地将埃及出产的农产品运到地中海北岸的各个地方去——也因为这个,亚历山大灯塔恐怕是现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安全建筑。

伊南一点儿也不后悔她当初的投资。

维特鲁威一路跟着伊南。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对亚历山大港很熟悉,对每一条街巷都了如指掌——她甚至有一个自己的住处:一间远离尘嚣,可以享受宁静夜晚的小庭院。

“你打算住在哪里?需要在我这儿留宿吗?”伊南问。

她说话的时候扬着脸,像是在邀约。

“不必了——”维特鲁威婉拒,“我在大图书馆里租用了一间小小的静室……”

他看见女郎的眼光正灼灼地望着自己,突然生出了解释的心,连忙说:“我之前连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就是想晚上的时候也能看看书……”

可是他为什么要解释?难道是想要表达他不会像其他罗马军官一样流连花丛,也不会迷失于埃及人热烈的声色歌舞之中吗?

“……否则这租金就白花了。”维特鲁威尴尬无比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对面的女郎“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看她的表情,她仿佛想起了某个和他一样,喜欢泡在书卷中度过良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