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回头,四顾左右,大声地说:“王醒了!”

周围的人闻声一起围拢过来。有人操着阿摩利的口音大声称颂:“原来银柳树皮浸出来的水真的这么管用?!”

也有人对王的友人表达了衷心的感激:“西帕尔的恩奇都,王的卫士们向您致以无法言说的谢意,多亏了您想到了给王治病的法子……”

吉尔伽美什却就此迷茫了,整个人像是雕像一样定在原地:难道他真的是神之子,能够心想事成,他竟然把好朋友……变成了女人?

女人眼里的喜悦却是熟悉的,她那副调皮而狡黠的神情也和印在心里的一个样儿;她大胆地伸手,在王的头上揉了揉王那一头短发,然后双手一道,轻轻地在王的左右脸颊上拍了拍——

吉尔伽美什顿时愤怒地坐了起来。

他的愤怒可不是因为眼前的人对他有所不敬,而是因为——王终于想明白了:眼前这个王的“友人”,她一定本来就是个女人。

卧病数日,吉尔伽美什一点力气都没有,坐起来之后就又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伊南却对吉尔伽美什的心思一无所知。她只知道,恢复清醒的意识,是水杨酸见效的第一个特征。

于是伊南又让人抱了半罐子苦叽叽的药水过来,她又老实不客气地把这些药水给吉尔伽美什灌了下去。

吉尔伽美什简直想哭:他终于知道此前梦中那一片苦涩到极致的汪洋大海究竟是什么了。

——朵,你怎么能这么对王?

在吉尔伽美什心中,他应该这般威风凛凛地大声质问。

然而事实上却是王虚弱地躺在伊南的臂弯里,微微喘息着拒绝:“……太苦。”

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欺骗了自己,自己却没有办法拒绝她的温柔照顾——这样一想,年轻的王就觉得更加绝望了。

伊南想了想,立即决定停药:“可能确实是刺激到了你的食道和胃粘膜,不过你烧已经退了,人也已经清醒,想必很快就会痊愈。”阿司匹林确实对胃肠道有比较强烈的刺激和副作用,这时就算是吉尔伽美什主动要求继续服药,她也不肯让他再服了。

她转头对身边的猎户和卫士们说:“大伙儿放心吧,王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人们暂住的营地里一片欢腾,甚至惊起了林间的飞鸟。

这是他们进入这片“不祥”的雪松森林以来,克服的第一个严重的困难。王的痊愈对他们来说意义至关重大,甚至比伊南治好了他们自己还要令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