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越来越大, 魏紫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好在不是头一胎了,不仅自己有了经验,伺候的人也越发得心应手,将魏紫伺候得处处妥帖。
胤禛今日难得下了朝没进书房, 先来了晨院,这会儿正敛息凝神伏在魏紫肚子上, 一脸严肃。
“呀!”魏紫忽然瞪了瞪眼,肚子里这个刚才踢了她一脚。
胤禛却是满面笑容地直起了身,昨夜听魏紫说胎儿会动了, 今天总算是听到了。
魏紫佯装恼怒, 伸手戳了戳肚子, 被胤禛握住了手, 便顺势倒在了他肩膀上, 彼此依靠了会儿,轻声问道:“爷这两天不开心。”
不是在询问,而是很确定。
因此昨夜才告诉他个好消息, 没想到即便是这样也只能让胤禛短暂地展颜。
胤禛微微偏过头,扯开她发上松散坠着的簪子, 满头青丝垂落下来, 滑到他接在下面的手掌上。
“皇阿玛明年要去塞外巡视,十三弟上折提及应让储君留京监国。”胤禛顿了下,继续道:“从四十一年开始, 皇阿玛去哪儿都要带着太子。”
比起爱重,这慢慢地更像是警惕。
“爷担心十三弟?”刚说罢,魏紫就摇了头:“皇上十分喜爱十三弟,怎么会因为一封折子就生变?”
胤禛短促地笑了下,笑意如同不经意间刮过的风,一眨眼就不见了。
“当下不会。”
可日后只要胤礽出了一丁点儿事,当日胤祥的那封折子都会像是一根刺一样别在康熙心中。
魏紫知道胤禛的未尽之意,反握住了他的手,希望能在肢体接触之间给予他一些力量。
她决定报恩时想得没错,寻常人家若有些家财,兄弟叔伯之间都要斗得死去活来,更何况家财是天下之主这个位子。
而胤禛显然是有能力且富有野心的,他可能不是从一开始就看准了那个位置,但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制衡与搏斗之间,他做出了决定。
他的兄弟们也纷纷做出了决定,但是他们的父亲却越来越游移。
太子胤礽,中宫所出,康熙朝唯一健康长大的嫡子,由康熙一手养大。但在太子平安、茁壮地长大的同时,康熙也在制衡着太子一脉的势力,或许最开始并不是防备什么,只是为了更加稳定的政局。但幼狼逐渐长成,他皮毛光滑,牙齿锋利,一如头狼所期盼他长成的那般。
然而康熙正值春秋鼎盛之际,江山在他手中生机勃勃、蒸蒸日上,远远还不到可以进行权力更迭的时候。
于是康熙制衡的不再单单只是朝堂之上的势力,太子与长成的其他皇子纷纷落入康熙眼中。
直郡王是最开始被选中与太子角力的皇子,长子身份,母家强盛,他带给太子的压力与日俱增。
朝堂、后宫再次获得了平衡。
但随着皇子们逐渐长大成人,局势渐渐开始失控,先有不请自来的诚郡王,后有崭露头角的八贝勒,如今眼看着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纷纷迈入这谭浑水之中,连康熙或许都分不清哪些是遵从他的暗中授意,哪些是野心驱使。
“十三弟纯善诚挚。”胤禛倏然出声,将魏紫从纷乱思绪中带出,她直起身看向胤禛,他眸光有些复杂,声音却很平和:“与别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