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驰敏知道的远比老师要多,叶军的卷宗里,初二那年朱朝阳过生日那天,王瑶夫妇去了警察局,在女儿的火化同意书上签字。

她曾经对朱朝阳怀着执着的好奇,在父亲的公文包里寻找一切可以寻找的线索,然后怀着紧张刺激的心情把它们拼凑起来,渐渐的刺激转为恐惧,她开始发现事实可能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

或者说,事实可能非常简单,但是残忍,残忍到平常人不敢面对,必须要给它加上一层温情的面纱。

可他说到底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人到绝境做出的反击罢了,被逼到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她忽然猛醒,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细汗,自己居然在为他做着辩护?

如果被逼到绝路的那个人换成她,会怎样呢?

还有,他是不是也同样恨着自己?

第9章 不知不觉的让步

暑假,他订了两张机票,带她回广州盘桓了几天,然后分别坐汽车返回宁市。暑湿潮热的老家给他久违的亲切感,周春红做了一桌子菜迎接儿子,围前围后,又问他有没有犯流鼻血的毛病,她半辈子没出过宁市,更没去过北京,只听说那里春天风大得要命,出门要带口罩,很担心儿子的健康。

朱朝阳又要吃,又要应付母亲连珠炮的问题,却也不觉得烦,周春红如今是书店老板娘,衣服比以前讲究,头发也染过,可终究是节俭半辈子的人舍不得花大价钱,头发黑的很不自然,看上去像扣了个假壳子。

“妈,我给你报了个旅游团,出去散散心吧。”

他夹了一筷子鱼肉在嘴里,避开了周春红关于女朋友的盘问,周春红很想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能给她带个儿媳妇回来,不过对旅游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忸怩问道:“贵吗?现在暑假书店人特多,我走不开。”

朱朝阳笑笑,“妈,你也该过两天好日子了,咱家又不缺钱。”

周春红红了眼眶,涩声说了句好。

周春红办好签证,又置了全套行头,欢欢喜喜去了欧洲,他回到老房子,这条街划在拆迁范围里,邻居都搬走了,以前常去买酱油的食杂店也关了门,他找工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在客厅装了空调,晚上躺在小阳台上,手边放了一瓶可乐,遥望天上一轮皎洁明月。

现在看,月亮也不过如此。

或许当人处在最黑暗的时候,才会觉得唯一的光格外明亮美好。

朱永平的后事办完他和母亲就搬进了别墅,老房子一直空置,墙上的日历停留在那个夏天,纸页像回忆一样发黄卷边,却始终不屈地贴在那儿。他凝视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阿拉伯数字,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不过生日好多年,可叶驰敏却不肯放过他,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楼下,说有惊喜。

她把一只漂亮的水果蛋糕举到他面前,一脸求表扬地望着他。“我自己做的!厉不厉害!”

她顶着大太阳学了半个月的烘焙,就为了在他生日表现一下,却惊恐地发现朱朝阳的脸色异常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