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创作那些画,它们是我的孩子,它们改造了我的身体,就好像你怀孕的话身体就会变形一样。”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越说越小声,身体在椅子上面越来越往下滑,最后几乎要滑到地上了。

福泽谕吉没有拉住她,他看着她滑落到了草地上,跪坐在那里遥望着远处的那幅画。

那幅画只是一个雏形,但让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说它有成为大师之作的资质,因为能够给人这种恐惧感的绝非凡物。

她远远的看着那幅画,光影在真红色的眼眸中变幻着,突然把脸埋在双掌之间痛哭起来。

#

她哭得是那么的绝望又伤心,简直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公园里面的过路人都不禁驻足观看,但随即加快脚步离开,不希望打扰她。

福泽谕吉等着她哭完,她的肩膀从剧烈的颤抖变成了小小幅度的震颤,就好像是一只在窝里的小鸟一样,他碰到她的时候隔着一层布料觉得她的身体烫得像是在发烧。

他把她的脸轻轻转过来,递给她纸巾。

她并没有接过来,而是用脸颊去蹭他捏在指头上的纸巾,擦掉眼睛里面的泪水,又挨着他的膝盖想了一会,才重新坐起来,说了声谢谢,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神情趋于平静

“你一定觉得我疯了吧。”

椎名真白很平静的这么说,她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

福泽谕吉比任何时候都认真的摇了摇头。

“你只是太专注了。”艺术家全部都是敏感纤细神经质的。

“是吗?”

她重新看了看远处的那一幅画。

以观众的视角,就算排除掉所有美啊恐怖啊之类的,至少也能够看出作者在创作的时候倾尽了她所能倾尽的全部东西。

不要说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就算当时每落下一笔就要掉一根手指,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画下去。

她看出了这一点,福泽谕吉也看了出来,所以她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了。

“…叔叔你是做什么的?”她问。

福泽谕吉想了想,不愿意说谎,于是尽量含糊的说一句,“在城市里四处奔波。”

“是警察吗?”

“没有那么高尚。”

真白眨眨眼,“总之要在城市里面到处走。”

他点了点头。

真白站起来,走到公园的公告栏那里,从里面拿了一份免费的地图回来。

她重新坐到长椅的另一边,在那上面用指甲画了两个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