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鬼舞辻无惨, 因为你的存在, 鬼族的声名一直在受累, 因为你对身为鬼族的我做过了不可原谅的事情——”
听我这样说,鬼舞辻无惨原本就不甚明朗的表情愈发显得阴沉, 他蹙着眉,一双猩红色的眼睛里所积压的情绪也渐渐像是要喷薄而出一样。
——我大抵也知道,在这个时间说出来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毕竟眼下的鬼舞辻无惨也并未曾经历过距离战国的眼下还有大几百年的大正时代的事情,可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我更觉得, 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出口是不行的。
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或许我一直都会陷在那个狭小闭塞的境地, 在过去与未来,在源氏与自己中间不断挣扎,始终不得安生。
许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者是累积的情绪终于到了无法抑止的程度, 总之当他乘着月色站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忽然想把这一切都说清楚。
“无惨,我想我大抵是喜欢你的,甚至胜过了怨恨的喜欢。”
“过去我总愿意把这样的事情归咎于血咒,但我自己也很清楚, 这并不‘血咒’的缘故, 那是除开‘血咒’之外的,我们之间生出的束缚。”
轻咬了下嘴唇, 我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向他的方向迈了半步——
“恋。”
我说。
熟悉的两个字节自唇齿间流淌出来的时候,我似乎感受到了鬼舞辻无惨的气息发生了一丝轻微的颤抖。
“我是贪恋你给我的那种温暖的。”我继续说着:“但也并不仅止是这样。”
“事实上比你待我更温柔的人我也遇见过的,我也曾因为那种温暖而想过留在他的身边,但我做不到——”
“作为源氏的我,有很多不可以做的事情,而我从来没想过要为他打破这样的束缚,但在你面前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在你身边的时候,我第一次想着作为‘阿雅’而不是‘源氏’活着。”
我与他的距离又拉近了些,近到他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体温都变得格外清晰。
是伸出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于是我索性伸出了手,贴上了他的面颊。
“无惨,所以一定是你。那个眼睛看不见的僧人说的大抵是对的,只有你能让我找到自己的底色。”
“如果我不是源氏,大约会不顾一切地想留在你身边吧。”
他静静地听我这样说着,直到话尾的音调渐渐地在空气当中散去。他眉头仍是皱着的——或者比之前还要更深一点。
他抬起了手,抓住了贴在他面颊上的我的,动作间并没有多少温柔,以至于尖长的指甲在他自己的面皮上留下了一道比他原本苍白的肤色还要白的划痕。
“那么现在呢?”
他问。
我用指腹在他的面颊上轻轻抚了过去,与冰冷的颜色不相称的,他的皮肤也是柔软的。
“现在我不是源氏。”
我这样回答。
“至少现在我不需要做出那样的选择,所以我一直留在了这里。”
他的动作终于柔和了些许,用指尖锁住我探出的手指,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又问了句:
“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