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方传来建筑坍塌的“轰”的一声巨响。

站在她面前的人猛地回过头。

火光撩天。

屹立在火焰中的本能寺倒下去了,原本能远远看到的青黑的屋顶消失在了重重火光里。

“织田信长殡天!”

明智光秀的士兵整齐的呐喊被穿过火场的风送了过来,还带着没有散尽的热气和浸透在风里的狂热,从侧面印证着,处于另一边的战场已经结束。

有那么一瞬间,大贝阿耶觉得面前的人身体整个僵硬了。压迫人的气场也好,尖锐地面对这个世界的外壳也好,那些包裹在“伏见猿比古”这个个体外围的墙壁一样的东西,被远方那片熊熊燃烧的火光从他身上剥离下来。在那个刹那被她窥探到的伏见猿比古,几乎是不知所措的。有什么湮灭了一样,在他身上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算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侧对着她的人开口。他的眼睛依然盯着遥远天空的火光,整个人却像是被火焰刺痛了一样,近乎狼狈地松开了握着刀的手。

他在原地站了一回儿,又伸手把插在树上的刀拔下来收回了刀鞘里,然后转过身往树林外走。

“猿比古?”像是被忘掉了一样落在了后面,大贝阿耶看着那个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开口。

伏见的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

“马上就能出去了。之后,不要再跟我们的世界扯上关系了。”

他的声音很低,原本愤怒的情绪都被消湮得一干二净,于是让他这句话反而平和得像是一句劝告。

猿比古,为什么突然,好像很累的样子?

大贝阿耶怔怔地看着那个人疲倦地握着刀,像是力气都被抽离完全提不起精神一般,扔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有某些东西,是真的结束了。

“好歹一起闯过本能寺,我还以为你们走之前会跟我打声招呼。”

伏见刚走出树林就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懒洋洋的磁性又低沉的男声。他回过头,看到了那个倚在树干上的身影。

“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了,有什么区别吗?”

奴良滑瓢叼着根草叶,懒洋洋挑起了唇,“不要这么无情啊,而且,再见面什么的,这种事谁也说不定。”

伏见猿比古侧着身子站在原地,从本能寺吹过来的风掀起衣摆,黑色的碎发从眼角擦过。

“所以,需要我道谢吗?”

“嗯?”奴良滑瓢保持着抱臂倚在树上的姿势又往后靠了靠,挑了下眉。

“罗城门的时候。那时候你就发现了吧,脱离这个世界的关键。只要织田信长像历史里一样死在本能寺,这个特异点就会消失,被牵扯进来的你们都能够脱困出去。说什么恰好遇到,你那个时候就是特意去看承担了织田信长天命的弥的,对吧?”

“啊,那个啊……”奴良滑瓢仰起头,盯着从枝头飘落的树叶叹了口气,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