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弥似懂非懂地点头, “是晴明借出来的吗?”
“在下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啊, 是博雅四位从皇上那里借出来的。”, 安倍晴明抿了一口酒, 唇边勾起一个不甚在意的笑。
实际上,琵琶是源博雅以安倍晴明的名义借出来的。因为之前是恶鬼将玄象盗走, 甚至还差点搭了一名宫女的性命到里面。天皇本人面对这把琵琶也有些发悚, 所以博雅一开口, 他就爽快地将这把刚刚找回来的琵琶借出来了。大概是觉得在大阴阳师那里放一段时间的话, 能够祛除琵琶上沾染的晦气吧。
“姬君以后就用这把琵琶练习吧。”
安倍晴明说, “如果有不懂的地方, 可以请教它。”
“请教它?”
大阴阳师放下手里的酒杯,修长的手指轻轻屈起,指尖在桌面上随意敲了敲。
“铮……”
桌面上琵琶的琴弦颤动, 无人拨动就自发地开始奏曲。美妙的琴音如泉水般潺潺流出,余音绕梁。
泽田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就是这样。”安倍晴明微笑,“姬君拿去玩吧。”
大阴阳师语气随意,好像面前的是一个给泽田弥随手从街上买回来的小玩具,而不是封印着恶鬼价值千金的皇室珍藏。
而完全不知道这把琵琶价值的小萝莉闻言也毫无压力地将琵琶抱走了。
“谢谢晴明!”
“不用跟我说谢谢哦,弥。”
这把琵琶中封印的恶鬼是一个天竺小国国王的庶子,因为没有继承权且自小爱好音乐而成为了一名乐师。那小国被邻国攻灭之后,他抱着月琴漂泊到大唐,后又乘坐着空海和尚的船来到日本,在平城京法华寺附近居住下来,以制造琵琶为生,最后死于强盗之手。
这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琵琶里面的鬼自幼出生宫廷,后又四海漂泊。享受过锦衣玉食,也咽下过残羹冷炙。经历了兵戈四起国破家亡,也见识了歌舞升平大唐盛世,爱恨嗔痴人情冷暖历遍,也难怪他的琴音中五味交杂让闻者不禁潸然落泪。
“真可惜啊。”,安倍晴明这样说。他的目光在琵琶上落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来,而后就继续喝着酒再不看它了。
而听大阴阳师讲完了这个故事的泽田弥眨了眨眼睛,看向琵琶的视线有些懵懂。她的目光从弦槽、弦轴,流淌到音箱、覆手,认认真真地仿佛在读一篇佶屈聱牙的古文。
如果高野山的和尚也正好在这里听到了这个故事,说不定会有和大阴阳师有同样的见解。
真是可惜啊。
冥冥中不知道谁也同样赞同道。
帮助莹草回家的事,泽田弥跟安倍晴明提过,大阴阳师欣然应允,并且果然轻轻松松就找到了它的家在哪儿。
平安京外的一座无名山坡上。
绿色裙子的小姑娘一回来就被一群毛绒团子给包围了,叽叽喳喳的声音热闹得像开春的鸟鸣,泽田弥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这一幕,目光一转不转的,显然有些好奇,小妖怪们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那是妖怪的语言。”,大阴阳师站在她身后,白色的狩衣干净如雪。
银发萝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去问它们说了什么,“那些也是莹草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