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忽然词穷，她抱起那束将她的怀抱瞬间填满的玫瑰，花纸上面似乎还留有布雷特尚未消逝的体温。不论这是不是布雷特的自我安慰，但是她——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布雷特的心中，自己能与他一以贯之、一往无前的理想相提并论。

周妍将花放在旁边的座椅上，她再次看向布雷特，布雷特复又开口：“过去的五年里，我经常会遗憾，如果我早向你挑明心迹，如果我们当时有更长的相处时间，是不是我们当初就不必分开。既然现在，因为眼压的原因，我暂时没办法恢复训练，就当是我重新获得了假期，能和你每天在一起，这本身就值得庆祝。”

他跋涉的光阴是那样遥遥无期，跋涉的道路同样漫长无尽，他走过无数个陌生人的门，在大千世界的茫茫旷野中留下影踪，他的眼睛找遍了整个世界，终于，有人用手合上他的眼睛：“我在这里，你不必再那样疲惫。”

那场木屋中的茶话会，周妍问道：“你会用什么来形容恋爱？”布雷特曾回答，爱情是一个人的自我价值在别人身上的反映。时隔经年，布雷特所爱的人没有改变，但对他而言，爱情的最新定义是，你即使失去了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自我价值，她的眼睛里，仍然全部都是你。

周妍低头泯去呼之欲出的泪光，她将沙拉碟推到布雷特前面：“考试要到了，你要绞尽脑汁写出那么多为难我们的题目，要多补充些维生素才行。”

静默的夜，狭长偏僻的校园小径里，布雷特左手拿着玫瑰，一路散发着招摇的花香，周妍几次想要抢夺过来，却被布雷特巧妙地闪过。

周妍十分不满：“你不是买给我的吗？”

布雷特轻笑一声：“这个太重了，等你到家了我再给你。”

周妍撇撇嘴，布雷特明明就是在戏弄她。趁他不备，周妍抓住空隙以极快的速度攻向目标，布雷特早有预料，将花揽到背后，又用一只手固定住站立不稳的周妍。“你这么喜欢玫瑰花？这让我觉得，从来没给你送过花的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男朋友。”

“你才知道。”周妍顺着布雷特的话继续说，“只有我这么大度的人才能原谅你这种不解风情的人。”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都笑得不能自已。

周妍看向布雷特，他的眼睛闪耀着远方的海水，布雷特看向她的眼神，轻佻又虔诚，小心翼翼而轻举妄动，让她在每一分钟都在与忘却自己的陷阱作着斗争，一颗心随时随地奔波在安逸与羞怯之间。

这是四月的月明之夜，空气里是玫瑰花的馨香，她的发带遗失在地上，布雷特的愿望仍尚未达成，他们是各自梦里的天空中漂浮着的晚霞，是贪恋的酬谢，纯粹的渴求，带走了彼此的无穷孤寂。

布雷特单手拨弄着周妍眉间的碎发，指尖描摹着她的轮廓，唇|齿|间的柔软触感，让他时而觉得已在太空翱翔，时而又觉得正在深海漫步。路灯斜斜得照过来，在空荡的石阶上投下阴影。时间永恒，绝无永昼，但布雷特却不再因黑夜的降临而怅惘，毕竟，就连最灰暗模糊的影子，也在不为人知处，亲密无间得牵起了手。

第122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

月亮隐匿了光线, 远处校园主干道上，原本噪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在这远离世界的偏僻一隅, 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布雷特先行停下, 他用手抚上周妍在黑夜中仍然红得显眼的面颊，“我送你回去。”

周妍贴合着布雷特手掌传来的温度，以细小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