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感受到浸透了酒精的棉片在耳垂上舔舐的冰凉感觉,她紧张地抓住布雷特的手。她一直是一个很怕疼的人, 即使生病,也会宁愿选择吃药而绝不打针。而这一次,并非是她突然生出了某种想要挑战自我的豪情壮志,只是突然间,她觉得要选择一种特别的方式,来为这一段时光落下注脚,最好永久保存,最好不可磨灭。
周妍感受到针孔正逐渐穿透她被摩擦得肿胀的耳垂,但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疼痛来临,如果,如果这样都不会痛,那么面对离别,她是不是也可以不心痛?
……
催促美国队回国的消息终于开始来了,布雷特一字一顿地研究着邮件中的措辞,几乎能够感同身受美国那边负责人的不解和愤怒。他的搪塞终于迎来终结,他再也没办法把在日本取样和提前完成工作当成借口,是的,布雷特知道,在这些天里,他曾计划的工作内容完全被闲置,布雷特的低效率和零成果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布雷特拿起手中的耳钉,那是他昨晚刚刚买好的临别礼物。在NASA培训时,教授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会比你身体上的每一个角落更加重要,任何一点的伤疤都会造成,哪怕是最优秀的宇航员,在太空的异常气压作用下的灰飞烟灭。在比赛时,队医告诉他们,在夏天一定要处处小心,因为它正是各种细菌和病毒滋生最肆虐的季节。
布雷特自己拥有同龄人无可匹敌的各项知识,但他却在看到周妍要打耳洞时的决然姿态时,完全词穷。周妍并不爱美,打耳洞也是完全没有益处的一种行为。但布雷特在认识周妍以后渐渐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事都能用逻辑和利弊来分解,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却又如宿命般的必然。
到了布雷特离开日本的那一天,周妍跟随美国队一起登上了前往机场的车子。其他人都坐得很远,布雷特伸出手轻轻触着周妍的耳垂:“还疼不疼?”
周妍笑着回答:“老实说,有一点点。”伤口的地方不时散发着钝痛,少掉的缺口萦绕着落寞的虚空,而世间相遇,也大抵如此。
周妍郑重其事地从背包中拿出一张录音带:“这个给你,你到飞机上再去听。”
布雷特将录音带握在手里,录音带的包装壳还散发着余温,而窗外已吹起落寞的秋风。
到了机场,因为此时大部分的队伍都已回国,只有日本队、中国队和澳洲队前来送行,小豪抹了抹鼻尖:“感觉这些天一直在跑机场,我都习惯了。”
滕吉拿扇子打了一下小豪的肩膀:“喂,小豪,不要这么煞风景好不好?”他转而对着美国队说:“明年的世界杯大赛,我们继续较量吧。”
布雷特点点头说:“明年美国队的队长会是米勒,相信他会带领新的美国队成员获得冠军。”
小豪刚要发出抗议的声音,就被艾吉直接揪到了一边,乔示意其他人跟着她走到另一块区域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