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我们的谍报战场上,我们这些特工人员面对的却可能是一些看不到、摸不着的敌人,我们的许多优秀队员直到生命终结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死于何人之手!”
常教授说着,抬头看着万林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一名老特工,在世界各地为国拼杀了大半辈子!我后来年岁大了,不适合继续战斗在第一线,所以才奉命返回了国内。到现在,我已经回国十几年了,早已经远离了那些刀光剑影的谍报战场。可你们想不到啊,就是现在,我躺在床上都能看到那一个个倒在我身边的战友,都能看到他们牺牲前那仰望着空中的灰暗眼神。”
老人的话语中透出了深深的悲伤,他低垂下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又抬起脑袋说道:“你们知道我是因为年岁大了才返回了国内,可你们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谢绝了上级安排的领导职务?因为数十年的紧张生活,已经让我的心无法平静了。”
一旁的温梦听到老人有些激动的话语,默默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旁边写字台前拿起教授的茶杯,然后走回递到有些激动的老人手中。吴雪莹也抹抹眼泪,伸手紧紧攥住了这位老前辈的左手。
常教授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讲道:“每当夜深人静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的眼前都经常会弥漫着一片片鲜红的血迹,出现着战友们临终前那一双双跟徐莉一样惊恐、无助的眼神!”
“返回国内后,我谢绝了上级的安排、主动要求到大学去教课,就是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就是想把我这几十年总结出来的谍战经验传授给下一代,让他们从我们这些先辈的经验中知道什么才是一个优秀的特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老人说到这里眼眶中闪动着泪光,他接过吴雪莹递过来的一张纸巾擦了擦已经湿润的眼角,跟着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他随即深情地看着成儒一群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谍战战场就是无声的战场,这里也许没有枪声,可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却都可能随时倒在敌人的脚下!我在给每一届的学生上第一堂课的时候,我讲的第一个主题就是慎重、慎重、再慎重!这是一个特工在云谲波诡的谍战环境中,必须掌握的第一要素!因为你只有隐秘的生存下来,才能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常教授的话语十分激动,他望着眼前这一个个表情严峻的特战队员,眼中忽然冒出了一股精光,他沉声说道:“可能你们都不知道,就在我们的烈士陵园中有着一片没有刻着名字的墓碑,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那就是我们一个个牺牲在隐秘战场上的战友陵墓!活着,我们使用的行动中的代号;死了,我们依旧不能在墓碑上标上我们真实的姓名,那一座座无名的墓碑里面,就躺着我们那些牺牲在隐秘战场上的英雄!”
万林一群人听到此处,神色突然变得肃穆起来,一个个猛地双脚猛地并拢在了一起,他们心中都明白了:那些无名墓碑下安息的就是实实在在的无名英雄啊,他们活着的时候只能使用代号来执行任务,可牺牲了他们的身份依旧是没有脱密的特工!他们真实的姓名和为国奋战的英勇事迹,也许永远无法为外人所知!
此时,温梦和吴雪莹的眼中已经闪现出了泪光,两人仰着头深情地望着老教授。两人本身就是总局的特工人员,心中更清楚,一个执行隐秘任务的特工就是牺牲了,也照样不能暴露自己的姓名。不然,对手极可能从他们真实的姓名中,获得他们的家庭和交往情况,直接危及到他们家人的安危,也可能直接影响到其他隐秘特工的安全和整个任务的完成!
此时此刻,屋内的所有人也终于明白了,常教授荣归故里后,他谢绝了上级安排的领导职位,而是选择了默默地在学校中教书,因为他已经无法忘却那些曾经的刀光剑影,无法忘却躺在无名烈士墓下的一个个战友啊!
老人在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祖国后,选择了普通而平静的教书生涯,选择了把一身出类拔萃的谍战经验默默的传授给下一代。也许,这也是他那一个个躺在无名墓碑下的那些战友们,最最渴望的生活呀。
屋内的众人的身板笔直地立正站立着,每人的眼神中都透着激动和崇敬的神色望着老教授。老人退休了,可在祖国召唤的时候,他又挺直了已经老迈的身躯,依旧毫不犹豫地重披战甲,再次出现在这血雨腥风的谍战战场。这样的老人、这样的前辈,又怎么能不让这些钢铁战士们钦佩。
常教授说完,扭头看着行动处的萧处长说道:“今天徐莉的牺牲,这就是血的教训呀!可你们不用悲伤,血债一定要用血来还!温梦、吴雪莹,擦干你们脸上的眼泪,我们都是战士,都是随时可能为华夏捐躯的特种战士。死,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教授说到这里,目光中突然射出了一股冷光:“死,我们不怕,可我们的战友不能白死,血债一定要用血来还!对方已经残忍地下手,我们也就用不着再客气!命令……”
随着老将手铿锵有力的话音,室内所有人的双脚猛地并拢在一起,一股股杀气突然从每个笔直挺立的身躯上迸发了出来。放在桌上几个茶杯中冒出的几缕白色水汽,突然在一股股凌厉的杀气中剧烈摇摆起来,扭曲着消散在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