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忍足用公筷给晴空夹了点菜,“今天还是回绪方家吗?”
晴空点了点头,“是,待会儿伊藤来接我。”她用筷子头点了点面前的盘子,“谢谢你的笔记和资料,很有用。”说完她又重新低下头吃饭,只是,那些笔记的笔迹,让她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但她没办法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有用就好,要是一点忙也没帮上,也不用在意,扔掉就行。”忍足像是压根没听出来为什么晴空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笔记似的说道。他早就决定今天和晴空开诚布公了,权衡了一下先告诉对方和对方自己发现的后果之后,忍足还是觉得,让晴空自己发现并不是一件好事,无论对她还是对他。
“你连新年都不回关西?”晴空有点奇怪,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是中国人的全家聚会思维。
“我们一家都在东京,没有太大的必要回去。”忍足说,“我姐姐前两天都没回家,和未婚夫在一起。”
“咳。”晴空被呛了一下,也不知道忍足是不是故意提到的,干什么要提这种事。
忍足也有点慌,他兑了杯温水递给晴空,又把晴空的那杯没碰过已经凉了的水拿到自己这边。他只是想不经意告诉晴空他的家庭情况——四口人:爸爸、妈妈、姐姐、他——而已,怎么就被呛到了?可怜的忍足,完全没想到或者说没有往那方面想——晴空和他对同一句话理解的重点不一样。
“好些了吗?”忍足已经趁着机会坐到了晴空旁边,还轻轻地拍着晴空的背。
“没事。”晴空咳了几下,喝了口水,温水划过喉咙,她愣了一下,她的水早该凉了才对。晴空放下水杯,朝着忍足笑了一下,“谢谢,我没事了。”
忍足立刻回到对面自己的座位上个,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停留。“我想你可能猜到了,和你一直通信的人,是我。”
晴空抿了抿唇,手里的筷子也放了下去。一开始她并没有预料到对方会主动说出来,而且还是选在这个时候,但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尤其当你可能知道真相的时候。“为什么要说出来?”
“你不喜欢隐瞒和欺骗。”忍足的眼睛很温柔,声音很有磁性,放在桌边的手很好看。他的声线很平稳,没有一丝颤抖,也没有一丝心虚和忐忑。
晴空沉默了一会儿。她拿起手边的纸巾擦了擦嘴,“我吃好了,司机一会儿就过来,我想,我们的聚餐,应该结束了。”
“我陪你等司机过来。”忍足并没有着急,只是看着晴空说道,甚至还大方地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需要用我的手机吗?”
“不,谢谢。我换了新的手机,而且还有电。”晴空拒绝了忍足的提议,飞快地给伊藤发消息让他立刻过来接她。
忍足一直表现得很温润有理。甚至都没有更进一步地示好。车窗开着,晴空坐在车后座,自己都不知道对于忍足今日的迈出一步和停滞不前,究竟是慌乱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她抬头望向后视镜,蓝发的少年居然还站在原地。
第二天一早,晴空拨了几十次的电话终于被接通,对方说话的一瞬间,晴空都有点恍惚。
还是那家蓝调酒吧。白日里的酒吧没有了夜晚的氛围,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给酒架带来了一点斑驳的光芒。
“我听美纪说,你伤得很重。”晴空喝了口咖啡,硬着头皮咽下去,这个是从哪里找来的咖啡豆,这么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