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端来熟水,风月在旁搭手将黄花梨八角盘上的甜糕奉上。
沈南宝笑着说:“高夫人尝尝这点心,忻乐楼才上新的,口感软糯得很。”
高夫人顺势拈了一块入口,然后笑道:“确实如萧夫人所言,口感软糯。”
说着,顿了一顿,高夫人笑容一霎收住了,“糕点好吃是好吃,可惜只是这事着实火烧眉毛了,这才腆脸来府上找夫人您……”
沈南宝放下盏,落出清脆的一声响,“夫人前些儿帮我宣扬了好名声,我心里一直感激着,所以您有什么难事尽可跟我说。”
高夫人道:“萧夫人既这么说,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其实我今个儿来是为了我那混不吝的弟弟,他在京畿做校尉,是个散官,平日也没什么事,但前阵儿和同侪一起游船时不小心冲撞了宋武侯家的公子……”
高夫人眼梢一瞥,匆匆扫过沈南宝的脸,半垂的眼睫瞧不清里子到底什么情况。
她嗐了一声,继续说:“本来也是小事,只那日日头毒,晒得人烦躁,气性也大了,我那弟弟又是个粗人,嘴里吐不出个什么好赖来,这才叫惹恼了人宋武侯家,昨个儿已经被京兆府的押进了牢。”
声儿越说越急,到最后竟带起了哭腔。
一壁儿的绿葵见状忙递了茶过去,“夫人别急,那京兆府行事都有章程的,就算令公子被扽进了牢,那也不是说私刑就私刑的。”
说是这么说。
可殿前司那污糟烂的名声怎么有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是。
高夫人不置可否,只拿小拇指顶着锦帕在眼下轻轻拭了一拭,“咱家中就这么一个独子,父母都把他当宝贝疙瘩养着,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怎能不着急?我也是没法子才找到夫人您这儿来求个主张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其实就差一道纱了。
沈南宝道:“夫人在京城可熟识的人?又或是差人去了那宋武侯府说好话求谅解?”
高夫人大叹一声,“事儿发的头天就差人去京城了,结果人家压根不理会咱,后来又在他们府外蹲了几日,结果,日日都吃闭门羹,十分淹蹇。”
话说到这儿,好像的确没法子了。
沈南宝沉默了瞬,道:“我要是在京,去宋武侯家也就一句话的事儿,但目下跟随官人离京已有小半年了,京城那边也……”
话还没说完,高夫人呜咽一声,像是遭了大难一般,从椅上一滑径直落到地上,嚎啕道:“那我弟弟可怎么办呐!萧夫人您得帮帮我呐!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双手撑住地,作势就要拿头抢地。
绿葵连忙将她拦住,“高夫人,使不得,使不得,您快快起来咱有话好好说。”
沈南宝也从座上起了身,“高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我也没说不帮。”
高夫人那哭得一耸一耸的肩膀突然怔住了,她抬起头迟迟地问:“夫人您的意思是……”
沈南宝道:“我暂时还给不了您什么允诺,毕竟我刚也说了,不过我可以先找人去京兆府探探口风。”
高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
探口风多简单的事呐。
重要的是谁探。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便是落魄的帝姬,那也是帝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