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见到圣人时,脚上的鞋都跑掉了,右脚已经是血肉模湖。
“退下!”圣人挥退殿内侍从,看着狼狈的李常,只觉得心头一惊。
等到李常将苏策和老帅李思哲两人的话重复了一遍,圣人只觉得头晕目眩,安北一脉终究是亮出了底线。
圣人赵玉民稳住心神,没有失态,看着李常缓缓说道:“朕记得,你原名唤做赵玉常吧,几十年了,朕都快忘了你的名字,今日朕陪你吃顿饭,之后便回祖地吧。”
李常直起身子,眼眶红润的说道:“圣人政事要紧,某今日亮出了身份,怕是出不了长安城了,安北一脉的侦骑可不只是在北边呀!某并无后辈,那些假子,留在苏府,有些不合适,府上小姐,某看着长大的,粉都都的,让人心里喜欢,某想再看一眼!”
“罢了!罢了!”圣人背过身子,李常行了一礼,便昂首挺胸的走出宫殿。
出了宫,李常骑着马慢腾腾的往苏府赶去,繁华的长安城中多了些巡逻的南衙府兵,一路上李常碰到了很多熟人,有酒楼的掌柜,街边的小摊小贩,洗衣的老妇……
长安真的好繁华呀!
好想阿娘做的馍馍,好想走在前面的泽袍。
路总要走完,夕阳如血,映的长安披上了红妆。
李常终究是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苏府。
苏府紧闭几天的大门,正门大开,苏策一身锦袍站在门内,看着李常回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常神色如常,笑着与苏策打招呼:“阿郎等急了吧!”
“为何要回来?”苏策眼眶有些红润。
李常哈哈一笑说道:“某初从戎,便在安北都护府,立功入了侦骑盾部,侦骑的手段不弱于牡丹卫,军主之威严不可动摇,想来城外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刀部,已经派出不下百骑等着某,还不如回府上,见见老爷夫人,少夫人与小姐,阿郎不必悲伤,若是有下辈子,再圆主仆之义。”
“入府吧!”苏策让开身子,李常笑着走入苏府,在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苏策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划过脸颊。
李常如同往常一般,向苏父苏母回禀家中小事,见过了王兰后,陪着都都玩了一会儿骑大马,然后说自己将要远行,此行甚远,归来无期,苏府摆上了宴席,苏策一家人陪着李常吃了一顿晚饭。
这还是李常第一次在苏府上桌吃饭,用完饭,苏父苏母回了院子,李常说要与苏策商量生意上的事,王兰抱着都都回房睡觉,都都想到很长时间以后没有人给自己找狗狗玩了,哭闹着不让李常走,李常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破旧的护身符,挂在都都的脖子上,并且承诺,南山小庄中养了很多狗,都都以后不缺狗狗玩耍,都都这才跟着王兰回房睡觉。
苏策递给李常一瓶百果陈酿,问李常:“非要如此吗?”,
李常接过百果陈酿,吨吨吨喝光了大半瓶,叹了一口气说道:“暗桩,暗桩,明了就不能活了,阿郎早就看出来了吧。”
苏策点了点头说道:“你来了不久,我就知道了!”
李常笑着说道:“那某却是占了大便宜,多活了好几年,多谢阿郎给了几年时光!”
“哈哈,阿郎容得下某,府上家丁半数都是安北侦骑,他们可容不下某,某是盾部侦骑出身,安北侦骑容不下背叛之人,南山小庄后面有块坡地,某喜欢哪里的野桃花,以后阿郎想起来了,给某带上瓶百果酿,夜色晚了,阿郎该睡了!”李常喝完手中百果陈酿的最后一口酒,砸吧了一下嘴唇,走出了后院。
苏策看着关闭的后院门,李常的背影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