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禹跪坐在下首,忍不住笑起来:“总觉得这几日陛下的脾气好像有些急躁。”他与刘秀是老乡,又在少年结识,说起话来总归是有些放松。
刘秀漫不经心说道:“阿绪好些时日都不愿留宿宫中,让我好生着恼。”
帝王说出这话的时候,殿内只有几个亲近的朝臣,只是哪怕这样,他们也忍不住侧目以待。
邓禹轻轻咳嗽了一声:“陛下,这般事情,就不必同我说了。”
刘秀看着手头这送上来的文书,蔡绪宁从前所传出来的造纸法子已经随着刘秀的登基而传遍天下。
有了朝廷的大力推进,造纸术从最开始的昂贵逐渐演变到了最近虽然不说非常廉价,但已经到了寻常人家也能咬牙用上一用的地步。
而送往陛下案头的文书,自然也从竹简布帛,逐渐蜕变成了这般的存在。
他淡淡笑起来。
“话是你要问的,回答了你又不满意。仲华说说,你这算是什么道理?”
听着帝王话里的笑意,大殿内的人自然知道陛下心中并没有感到不快。
邓禹道:“这些毕竟是陛下的私事,想必蔡先生也是不欲我们知道太多。”他一本正经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自然是想过蔡绪宁会是如何表态。
邓禹对蔡绪宁的态度总比其他人来得稳重。
或许是因为当年他曾经被蔡绪宁救过,这一命之恩,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刘秀道:“既然知道是我的私事,那就不必过问太多。”他顺口把这话说完,随后点了点桌上的文书。
“这一件事是谁处置的?”
帝王的声音冷了下来。
等到正事处理完了,朝臣们基本上都离开了,倒是邓禹还没有离开。
帝王的姿势显得松散了一些,笑着说道:“怎么还不走?难道是打算留下来加班不成,我可不会给你加班费。”
邓禹听着有些奇怪的词汇蹙眉:“加班,加班费,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还是从前蔡绪宁与刘秀聊天的时候,随口所带出来的新词汇。
刘秀笑眯眯地与他解释了其中的含义。
邓禹笑道:“蔡先生总是有着诸多奇思妙想,我还从来都不曾去过岭南,不知是否那处地界的人都如他这般令人钦佩。”
帝王的笑容淡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浑身上下的气息冷了些。
“他仿佛活在在不同的世间。”
刘秀抛下这句有些暧昧不明的话,看着邓禹说道:“说说看是有什么事情罢。”他知道邓禹是不会做无用功的事情,既然现在留下来了,想必就是有事要说。
邓禹轻叹。
他知道陛下的敏锐,应当是猜出了他的来意。
“方才陛下的那句话应当是对我说的,这确实是您的私事,但您现在登基已有一年,宫中后位空虚,而您膝下又无子嗣。现今这个问题虽不严重,可再往后,却会越发成为不少人的心结。”
邓禹诚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