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二者皆有可能。其距离较近,虽有敌军,也便是我们的人在攻打,可人数不多。且最为紧要的是,慈涧附近有涧水,偃师附近有伊水,河流速度较为湍急,只要能走水路,就能遥遥摆脱追击。”
蔡绪宁屈指重重一敲。
冯异眼中异彩连连,大笑着说道:“陛下,大司空所言有理。他们在洛阳诸城固守数月,先前孟津渡的船只便多得出奇,反倒是省了我们造船的力气,如今看来在其他几处的渡口,或许早就做好准备也未可知。”
刘秀俊朗的面容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既如此,自然是不能给他们觉察的机会。”
…
是夜,二月十六。月黑风高。
洛阳城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
朱鲔与李轶带领精兵趁夜离开。
他们一路简装行兵,日以夜继赶往偃师。
原本慈涧到益阳的水路也在他们的考虑之中,可是涧水的河流相比较伊水要更为平缓些,且因着龙门的狭窄,虽然是逆行却同时逆风,经验老道的船夫可以轻易操控帆船斜行,借用风力鼓帆,只要能上得了船,不管刘秀的兵马再如何彪悍都追不上他们。
朱鲔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
分明一路顺利,渡口近在眼前,心口却犹如沉着一块大石头。
李轶看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嗤笑道:“你这是被刘秀吓破胆子了吧?”
朱鲔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不到半日的行程说道:“自从冯异拿下孟津渡后,我总有一种感觉,我们的行为仿佛一直都被刘秀他们掌控在手中。”
李轶的神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朱鲔幽幽说道:“既然先前有人已经投奔了刘秀……谁又能保证我们军中没有呢?”
李轶回望着身后绵长的队伍,霎时间心中布满阴霾。
二月二十八,疲惫不堪的洛阳军在伊水旁休整。
他们已经抵达渡口,并且找到了之前留存的船只,眼见逃亡的可能近在眼前,朱鲔丝毫不敢懈怠,催促着士兵修补帆船,以及四处掠夺船夫熟手,以备船上使用。
李轶皱着眉头说道:“军中的粮草已经不够。”
朱鲔冷下脸来:“那就去抢!正好不是要找船夫吗?抢完了正好一道上路。”
李轶:“你可想好了,这些原本可都是你要庇护的百姓。”
朱鲔冲他冷笑,阴郁地说道:“当初你背弃刘縯,差点置他于死地。现在与我一道被刘秀追得落花流水,不也是天道好轮回?你同我一起从洛阳逃出来,倒也没看出来你对洛阳的百姓有多上心。你现在又同我来说什么废话?”
李轶被他气得甩袖离开。
待李轶离开后,朱鲔原本难看的脸色就收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不到三日,洛阳军抢夺周边村镇与船夫上船,将近准备完毕的时候,探子紧急回报,说是已经看到了敌军的身影!
“这不可能!”
“怎会如此?”
朱鲔与李轶的声音近乎同时叫出来。
他们抢出营帐,厉声让士兵们立刻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