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当铺买卖的惯例如何,蔡绪宁虽不知道,但是定没有一百的东西按十块来算的道理。把客人的东西按超低价格来算,在账簿上的登记若也是如此……光是这枚玉佩的价格出入,一来一回,就能贪了少说五十两。

这可真是笔好买卖。

掌柜的是个聪明人,从进堂来看着前门被封以及被踩在脚下的坐柜,心里头的想法已经转过千百遍,他的脸色越发难堪,却不得不行礼道:“四郎说得是,敢问四郎,这赔偿的数量,当是……”

“八千两。”

刘秀语气薄凉。

“八千两?!”几乎是在刘秀的话音刚落,掌柜的不由自主喊了出来,这大冬日的,冷汗不住从他额头滑下,沾湿了内衫,他扯着笑:“四郎是在说笑罢?这八千两,我可从何筹起啊!”

刘秀眼里冷得仿佛掌柜是个死人,他一扫这屋内已经不存的摆设,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然卖了你那新买的宅子,退了刚买的小妾,再把你的儿子往府上一抵,这八千两,怎么就凑不齐了呢?”

这会子,他的语气又很是温凉,低得近乎耳语的话听来,好似是真的在为掌柜认真盘算。

掌柜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却是膝盖不由发软,无法自控地颤栗。他那宝贝儿子,可是今年才刚生的大胖小子!

“四郎,四郎,我,这真那么多……大郎,大郎也不会逼迫我至此的……”

刘秀一张嘴,掌柜的就知道该查的东西都被查得差不多了,就算死挺着不认,以刘秀行事的狠厉也不可能有转,还不如……看看是否有能松动的地方。

好歹他在这刘家,也做了好些年了啊!

“吴陈,你跟他同去。”刘秀不再看他,“凑不齐八千两,就把他儿子带来。”

他打断掌柜的哀求,神色骤冷:“我不是刘縯,莫要在我面前攀扯。你猜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縯对这些依附许久的老人总归会留着几分薄面。

可眼下,是刘秀出现在此处。

刘秀把那坐柜伙计踢到掌柜的身旁,幽幽说道:“倒是还忘了这个。既是他出言不逊,掂量着怎么着也得赔个两三千两。郑合,你带他去家,搜不出这应有的钱财,便直接送他上路。

“那钱,就权当陪葬罢。”

这话淡漠得视人命于无物。

两个强壮的家奴捉着掌柜和坐柜如同老鹰捉小鸡,拎着就往后堂去了。

想必在后头另有门路。

这堂内只余下刘秀与蔡绪宁,并一个身后木头桩子般站着的家奴。

蔡绪宁斟酌着说道:“这掌柜的,与伙计的身份不同?”

他看刘秀的行事,像是有所区分,故而有此一问。

刘秀此刻身上浑然的冷意已经渐渐散去,温和地说道:“邓四虽与刘家立契,却不是家奴,若不做这掌柜也可离去。但坐柜,却是我刘家家奴。”

家奴者,是家中私产,便是打死也不算大事。

“方才你砸了这店,怕也是为了先声夺人,先震慑住他们,再徐徐图之,便少了些麻烦。”蔡绪宁的思路越来越顺畅,不由得把刚才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