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回来,姚盼自己对着铜镜一照,气了个倒仰。
终于明白,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笑,是什么意思了,满朝文武,都知道宗长殊在她手上,脖子上这痕迹,不等于昭告全天下,她审犯人审到床上去了么。
看见了也不提醒她,任她这么招摇。
是何居心,是何居心啊?!
而且,凭什么他在那盖着被子呼呼睡大觉,她就要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应付一群罗里吧嗦的老家伙啊?
姚盼越想越来气,推开一堆奏折,看向荷荠:
“宗长殊在做什么。”
“临了两幅字帖,看完一本医书,宗大人便午睡了,”荷荠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到她手边,看得出来,女帝陛下是很有一些烦躁的,至于烦躁的原因,她也不敢问。
“他这么清闲?”
姚盼果然大怒,一拍桌子,“以后不许给他吃肉,一点荤腥都不许放!”
荷荠犹豫:
“陛下,这……不太好吧。”
姚盼凶狠地鼓脸,荷荠立刻严肃:
“是,奴婢这就去办。”
姚盼一连三天都没去看宗长殊,这个自命清高的宗大人,俨然冷宫弃郎,后宫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昊阳殿外,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宫人们不远不近地侍候着,太上皇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坐在池边。从竹篓里抓了点饵食洒去,又抖了抖钓鱼的线。
说不出的悠闲惬意,见了姚盼,目不斜视:
“哟,还记得我这个父皇啊。”
“父皇说的这是什么话,”姚盼嘻嘻一笑,往他身边凑,被定安帝嫌弃地赶开:“去去去,朕的鱼儿都被你吓跑了。”
姚盼只得拿了点瓜果来吃,定安帝缓缓收线,叹气,“你也别嫌朕啰嗦。宗家那孩子,是个好苗子,可以这么说,堪称百年难遇的全才、奇才。衢州近来水患肆虐,他所主制的挖渠图,朕看过了,工部那几个老臣看过,也颇为认可。有几个,今儿已经求到朕跟前了,希望放他出来,赶紧把图制完,再关回去。”
“……”
姚盼默了一默,“父皇是觉得儿臣这般对他,是屈才了?”
定安帝看她一眼,“你也是当了君王的人,有些事朕不必多说。”
他将鱼儿解下,回忆道,“此人是安平十三年的状元吧?朕老了,很多事都记不住了,唉,裴汲什么时候来宫里陪朕下棋啊。陈敬那老家伙素来奸诈,朕下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