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才,那避他不及的眼神,更是比捅他一千刀一万刀,还要令他难过。
宗长殊不会把这种话宣之于口,他只是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像个犯了错的孩童。
踩着月光下她的影子,一步一步地走着,血液顺着衣角,滴答滴答,在草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没想到,这个不苟言笑的先生,也有乖乖夹着尾巴听训的一天。
姚盼趾高气扬,终于轮到她来教训他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她忽然站定,回过身,一脸痛心疾首:
“先生方才,实在是太过冲动了,墨染竟敢那样对我,我们把他抓起来,慢慢惩罚,岂不更好?非要搞得身上都是血,你看看,多难洗啊。”
她扯了扯他的衣裳。
“嗯。”
宗长殊没有反驳,默默点头。
姚盼诧异了一会儿,立刻得寸进尺地说道:
“不如这样,我帮哥哥保密,哥哥也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什么事?”
他抬起眼来,眼尾向下垂着,整个人看起来又温顺又软和。
姚盼转了转眼珠: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哥哥说吧。”
“来,”姚盼笑眯眯的,伸出小拇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个章!”
“幼稚。”
他嗤笑一声,被她瞪了一眼,便慢吞吞地伸出手,与她勾在了一起。
看着她唇边的笑容,青年冷漠的面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盖章。”
侍卫领命,前来察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团支离破碎的尸骸。无不捂着口鼻,退避三舍,极为恐慌诧异。
那些尸块的断口处光滑平整,分明是被利器切碎,姚盼却在一边睁眼说瞎话,道,墨染是被野狗追逐咬伤,她和宗长殊为了救下墨染,还跟野狗激烈搏斗,弄得浑身是血,好不麻烦。
宗长殊默立一旁,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像是一座高大的雪山。
姚盼连比带划,说得十分逼真,大家听了这番说辞,都是面面相觑。
四下搜寻一圈,也没找到任何打斗的痕迹,只好相信了太女殿下。
站在一边的宗大人白衣翩然,至始至终神色肃穆,沉默不语。
众人想到他德高望重,声名极好,又是皇族老师,肯定不会跟自己的学生联合起来骗人的,对吧。
解决了一桩麻烦事,姚盼回到住处,荷荠便忙不迭地迎了上来,问她去了何处,嚷嚷着方才在宴会上经历了一场刺杀,看起来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