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假做他们的战斗力为当年安南国的一半,若是能击破敌军,可得到的战利品极多;可找到巨室大户协助。”允熥只能这样说道。
“若是如此,”练子宁现场算了算,最后说道:“陛下,臣计算得知,不够。”
“差多少?”
“大约,差三五百万贯钱。”练子宁也给不出准确的数字,只能给个区间。
“萧涌,钱庄总行会,能否支出这么多钱?”允熥忽然问起了萧涌。
“陛下,五百万贯,各省的钱庄算在一起,若是奉献给朝廷这么多钱,应当足够;但他们账上的钱也会非常紧张,若是哪地发生了意外,商户争相取钱,恐怕会有许多钱庄倒闭。”萧涌为难的说道。
他和他父亲萧卓早在允熥设立钱庄总行会的时候,就猜到将来朝廷会向他们要钱,萧涌父子也早有心里准备;但一次要这么多钱,还是出乎他们的预料。萧涌当然知道如武当、少林等大派开设的钱庄肯定还有隐藏的资本,但五百万贯也足以将钱庄总行会的血抽取七八成了。万一遇到风吹草动,就是大规模的倒闭潮。把钱庄总行会当做自己家在朝中立足的资本的萧涌当然不愿意。
“奉献?”允熥道:“萧涌你想错了,朕并非要他们奉献,而是以朝廷的名义,向他们借钱。”
“借钱?”
“就是借钱。比如说,朝廷从各钱庄借一百万贯,为期一年,月息三厘,到期后朝廷归还钱庄一百三十六万贯。有借有还,并非是强要他们奉献。”允熥笑道。
“这?”萧涌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虽然已经有过南洋的藩国向广东的钱庄借钱之事,但藩国毕竟和朝廷不同,以朝廷的名义借钱,太惊世骇俗了。
而且钱庄未必愿意借。谁知道到期时朝廷会不会守信?万一找借口不还了,岂不是鸡飞蛋打?还不如直接奉献给朝廷,还能落个好名声。当然,他们也不愿意‘奉献’,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允熥听了萧涌磕磕巴巴的解释,心中感觉非常怪异:‘大多数钱庄,很可能宁愿奉献,也不借钱给朝廷?好奇怪的事情,好诡异的逻辑。但,在华夏,这又确实是很可能的。把钱奉献给朝廷,朝廷或许会给与嘉奖,给个官衔,甚至一个小小的世袭的爵位;借钱给朝廷,不仅可能收不回来,皇帝和在朝官员也未必会感激,若是不还钱,什么也落不下。历史上满清前中期,包括明代,都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你放心,回去告诉各个钱庄的东家,朝廷到时候一定会还钱,绝不会赖账。”允熥说道。
“当然,五百万贯确实有点儿多,就五十万贯,而且由各个钱庄分摊。”他又道。
允熥一定要从钱庄借钱,一定要建立起现代化的财政体系。如果一直维持过去那种收税—支出—结余—备用的模式,这意味着国家抵抗危机的能力极差,一旦遇到连续数年战争和自然灾害,很可能财政崩溃。而财政崩溃后政府的应对模式,要么是加税,要么是抄家。加税,最后增加的税赋必定落在没有官员势力的百姓身上,自耕农和小地主全面破产,造成更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国家完蛋;若是抄家,倒是有可能支撑下来,汉武帝征伐匈奴就是靠抄家得到的军费,面对波及九省的川陕白莲教起义,满清也是抄了老西儿们的家给将士开饷。但这种极度不尊重私有产权的行为必定会导致商人沦为官员的附庸,钱沦为官僚资本,对国家的害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