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臣确实找到了两封苏州府呈上来的有关‘李氏’或‘商户’的奏折。其中一封是今年三月上奏,声称朝廷设立产业园区,使得商人受原衙役之害少了,但他们不仅不感恩,反而偷税漏税,请求严查商户偷税漏税之事,并重加惩罚。”
“第二封是今年八月上奏,先是请罪,声称苏州这几个月治安较差,又请求对犯罪之人加重处置。“
“奴婢又搜寻了都察院的奏折,今年二月一名叫做明良的御史向陛下奏报,弹劾定远县令李潜山。陛下又命别人去定远查证,查得此人确实有贪赃枉法之事,下令让其罢官回乡。”王喜回答。
“看来他们最晚今年二月就决定对李家动手了。”允熥冷笑道:“他们还很有耐心么,从二月份一直到十二月份,一直不急不躁的逼迫李家。”
听到王喜的汇报,允熥更加生气。这是一次有预谋,而且预谋了很长时间的官员企图侵吞商人产业的事情。如果他们只是临时起意,允熥虽然也不会放过,但也不会这么生气。
“刑部内肯定有人与他们勾连,而且官位不会太低,至少也是员外郎,只是不知这人是谁。茹瑺,他就算没有参与此事不知详情,但多半也收过贿赂。若是他并未参与此事,朕虽然不会惩罚他,但也不能不警告他一番。正好他在刑部任上也好几年了,该换换地方了。”
“还有大理寺。按照章程,刑部审过的案子大理寺还要再审核一遍,才能定罪。莫非真的参与此事?”允熥自言自语道。
卢义等宦官早就远远的走了,不敢靠近;王喜虽然站在他身旁,但也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听到,更不会搭话。
允熥自言自语了几句,转过头来对王喜说道:“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王喜忙笑道:“比起操办除夕夜宴,翻找奏折并不辛苦。”
“也是,”允熥也笑道:“除夕夜宴是宫里一年到头最要紧的事情,可不敢有一丝马虎,确实比翻找奏折更辛苦。”
“不过你做事认真,朕也不能不赏你。你侄儿在国子监已经读书五年,该升入最高等的率性堂了。在率性堂里读一年书就要分配差事了。朕保你侄子一个好差事。”
“多谢陛下隆恩。”王喜马上跪下说道,满脸的欣喜。这个侄子是他们家唯一一个读书成了的,中了秀才后就入了国子监,盼着以后做官。但眼看着做官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家对此的争论也越来越激烈。
这个侄子的父亲,也就是王喜的三哥还明事理,但他的妻子马氏却不明事理。马氏觉得自己的小叔子作为皇帝身边非常受重用的宦官,大事影响不了,安排自己侄子一个好官位这样的‘小事’还做不到?所以闹着让王喜一定给她儿子在京城安排一个好位置。官品不必高,但一定前途远大,而且差事不多。
听到这话,王喜当时就想分辨。他侄子柳毅果选的专业是刑法系,这一专业是招收人数最多的专业之一,需求量极大,但大多是派到地方上做县尉或按察使司衙门,极少留在京城,他想让侄子留在京城本就不太容易,再想安排一个前途远大、差事不多的官职,是万万做不到的。这样好的位置盯着的人很多,大多是吏部尚书亲自安排,他可影响不了吏部尚书,他又不是汉代桓灵二帝时的中常侍。
可他想了想,觉得嫂子只是一个无知村妇,与她说也白说,只能暗地里想办法,不过也已经做好了被三嫂数落的准备;可这时允熥说了给他侄儿安排个好位置,他就不用担心了。
而且,他侄子在陛下面前挂了号,只要做事勤勉不贪污受贿,将来升官也不会慢,又是一重好处。有这两重好处,王喜当然高兴。
“你快起来。大过年的,又不是向朕恭贺新年,不用总跪来跪去的。”允熥说道。
“是,官家。”王喜答应一声,站起来,但脸上仍然充满喜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