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人既然要参加乡试,我就不能将他接到家里,只能在夫子庙附近的客栈租了屋子让他住,每隔几日过来看看他,问问需要什么。今日小人正好过来看看,所以此时在这里。”萧卓笑着回答。
可他话音刚落,忽然从客栈中走出来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大约二十岁出头,另外一个才十五六岁。这二人都穿着一身用棉布做成的衣服,看起来不像是富家子弟,可举止却隐隐透出一股出身有钱人家才会有的做派,让允熥一眼就觉得他们肯定不是穷苦百姓,在心里猜测他们为何要隐瞒自己的出身。
不过他马上就不必在心中暗暗猜测了,因为这两个年轻人一走出客栈见到萧卓,脸上就露出非常惊讶的神情,脱口而出:“六叔爹,你不是说走了么?为何还在这里?”
“你们两个,我一走就出门,还没拿着书或者邸报,是出去玩吧?两个兔崽子!”
萧卓骂了一句,正要再骂,忽然想起来允熥还在呢,瞬间想到了什么,马上转过头对允熥跪下说道:“小人有罪,请公子恕罪!”
“爹,你这是做什么?”年纪较轻那人见此情景很不解,下意识伸手就要扶起他,可萧卓一把将他的手打掉,而且说道:“还不跪下!”
“爹?”那人还要再说,那个年纪大些的人看了一眼允熥,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跪在萧卓身旁,对年纪较轻那人说道:“十五弟,快跪下!”
见两个人都这样说,他虽仍然不解,但也跪了下来。
允熥看了他们几眼,四处看了看,见到一旁有一条没几个行人经过的小巷子,调转马头向小巷子而去;一个侍卫马上对萧卓等三人说道:“别跪着了,跟在后面”。萧卓听到这话,拉着两个年轻人站起来也匆忙跟上。
“萧卓,你来这里做什么?”到了小巷子,允熥又问了一遍。
虽然允熥的语气仍然和蔼,可萧卓听到这话浑身打了个寒颤,又跪下磕头:“小人犯了大错,请陛下治罪。小人犯了大错,请陛下治罪。”他这样说了两遍,偷偷抬头见允熥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这才说起事情。
依照允熥在建业二年制定的科举规矩,举人是分省考试,而且名额是分府录取,每个府几个名额是固定的。萧家是浙江宁波府人,宁波这个地方靠海,非常适合做海上的买卖,不管是走私还是合法做生意都很适合,萧家凭借地理位置优势赚到了大钱,一直以来对于自家生在宁波十分满意,一直到萧统考中秀才为止。
萧家在萧统之前也有过秀才,比如萧卓,但他们考上秀才都非常勉强,不要说本来就没有考举人的心思,即使有也肯定考不上;但萧统从小就非常聪明,记忆力也极强,九岁考过了县试和府试成为童生,十二岁考中秀才,全家都对他考中举人,甚至考中进士寄以厚望。
但这个时候萧家人研究了一番全国科举考试形式,开始破口大骂宁波这个破地方起来。有明一代,江西、福建、浙江都是全国的科考大省,即使分了南北榜,每年考中进士的人数也是全国前三。
而在浙江省中,宁波是仅次于绍兴府考中进士最多的府,考中进士的人多,代表举人的平均水平较高,在当地想考中举人就比别处更加困难。
而且宁波这个地方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做买卖挣了钱的缘故,读书人很多;读书人多,考中秀才的人也就多,而现在乡试虽然全省统一组织,但录取的名额是按照府来分配,与你竞争的就是同府的秀才,也就意味着宁波府的竞争压力也比其他府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