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马上将已经要弯下去的腰直起来,站在允熥身边,二人好像地位差不多的人一般说话。
可允熥隐瞒自己这个身份的目的却没能达成。那临高县令走过来后,允熥马上起身迎接;那人见到允熥,都没有仔细打量他的面容,就弯腰行礼道:“临高知县韩宜可,见过孙通事。”
允熥也弯腰行礼道:“通事舍人孙林见过韩知县。”虽然通事舍人与中书舍人实际地位不知比七品的知县高到哪里去了,但品级也是七品,所以他们见面行平礼。
‘不过韩宜可这个名字,我怎么感觉是听过的?有些熟悉。’允熥想着。
二人又互相拜了几拜,韩宜可直起身来,刚要说几句场面话,看清允熥的面容后马上脸色大变,抬起手来说道:“这、这、这,”可半晌话没有说全。
允熥看他的样子,马上明白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伸手拉住他,一边说着“韩兄你怎么了,”一边拉着他走到一旁;他身后的县尉和衙役想要跟过来,被宋青书等人拦下道:“我们通事舍人和你们知县是旧友,有些私人的话要说,你们还是不要跟过去的好。”
这些人觉得刚才韩宜可见到允熥的样子可不像是见到了旧友,虽然他们确实应该认识,这个借口一听就是扯谎。不过虽然这个理由漏洞百出,他们也没有强行闯过去。他们可得罪不起面前拦路的大内侍卫,人家动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自己;何况他们既然是朝廷的官员,就不可能害了知县的性命,他们也不必担心自己的饭碗。
所以县尉领着几个衙役恭敬的对宋青书等人行了一礼后说了几句话,没得到回应也丝毫不着恼,站在一旁等着。
允熥拉着韩宜可走到几丈远的地方,左手紧紧扣住他胳膊上的脉搏,双眼盯着他说道:“你认识朕?”允熥从他刚才的表情已经认出他认出了自己。
“陛下,臣确实认得陛下。”韩宜可犹豫了一瞬,说道。
“你为何会认得朕?”允熥又问。
“陛下,臣之前在京城为官,曾经上朝见过陛下。”韩宜可道。
“怪不得,怪不得朕听了你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原来你曾经在朝为官。”允熥有些恍然,继续说道:“你在临高当知县几年了?”
“启禀陛下,臣洪武三十一年迁临高知县,至今已有四年。”韩宜可道。
‘洪武三十一年来到这里为知县,多半是皇爷爷生前最后贬斥的官员吧。洪武年间官员动辄得咎,从京官被贬斥为地方官太正常了,他未必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允熥努力回想韩宜可,但除了觉得他的名字有些熟悉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现在身边也没有带着中书舍人,无人可以询问,只能如此猜测道。
他正想着,韩宜可已经恢复了正常,要对他躬身行对皇帝的礼节。
允熥马上阻止道:“朕还在隐瞒身份,你就把朕当做是一个通事舍人就好,不要当做皇帝;虽然你已经认出了朕,但你带来的这些人还不知道朕的面目。”
允熥又嘱咐了他几句,带着他回到刚才的地方。县尉马上带着衙役过来给他行礼,允熥还礼。
之后允熥带着他,以他带过来的衙役为向导,走进临高县城内巡视;一边巡视,允熥一边和他闲聊着。不知怎的,话题就聊到了对安南的战争。允熥说道:“安南戎尔小国,大明这次出兵六十万,号称百万,安南全国一共有多少人,怎么能够抵挡天兵?何况安南水师十分孱弱,海权尽在大明手上,此战必胜。”
“这么说,多半是要在安南海边登陆作战了?”韩宜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