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却是浑身冷汗,刚才朱元璋很快的扫了他一眼,只不过是眼神稍有变化,就让他感觉好像所有的秘密无所遁形一样,要是老朱刚才问他话,他一定连小时候躲墙角撒尿,结果被小女孩发现揪他的事都说出来!
不愧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白手起家从贫民成为皇帝的人!但是从允熥以前的记忆里也没发现他有这么大的威严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心虚?
允熥还未调整过来,就见到他的妹妹们在母妃的带领、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过来了,有的还在打着哈欠。这帮小屁孩,连续十几天睡不好觉,真是苦了她们了,过几天朱标死了还得接着熬,希望小萝莉们不要有因此夭折的啊!
这时内间的朱元璋正在床榻边坐着,时而盯着昏迷中的朱标,时而盯着窗户,不知是在想什么。屋里除了朱元璋和朱标,就只有两个服侍的宫女在,连喘气的声音都听不见,好似无人拜祭的墓地。
约么过了一刻钟,朱元璋听到床上有动静,忙一脸慈爱之色的看向朱标。
朱标确实是醒了,但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无,张口道:“父皇”
还未说完,朱元璋就就抢道:“让他们先盛碗粥,垫垫肚子。”正说着,一名宫女就小步快跑的出去了。
朱标缓了口气,说:“父皇,儿臣的身体儿臣自己知道,已经没有生机了,儿臣对医理也是懂一点的。恐怕今日就是儿臣的死期了。”又喘了口气,见朱元璋仿佛要说什么,忙道:“父皇也不用说什么安慰我的话,我都清楚。只是今后就不能再父皇身边侍候了。”说完这句话,又连连喘气。
朱元璋也没有说话,但是眼圈红了。取粥的宫女走进来,端着粥碗要送到朱标跟前。朱标道:“不用了。”那宫女转头看向朱元璋,见朱元璋无所表示,就端着粥碗退到一旁。
朱标又道:“你们退下去吧。”两名宫女顿了顿,见朱元璋仍是没有表示,一起退出去了。
朱标道:“父亲,儿子今年三十有七,算不上夭折,也没什么遗憾,只是有三件事希望父亲答应。第一件事,服侍我的宫女太监和为我看病的太医都是无罪的,希望父亲不要降罪于他们。”
听到朱标改口叫父亲,朱元璋忍不住想起了朱标小时候用稚嫩的声音但一本正经的叫自己‘父亲’的情景,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朱标的被子上。朱标应该也想到了朱元璋慈爱的同自己相处的情景,眼泪缓缓从眼角流下。
缓了一缓,朱标红着眼睛继续说道:“第二,父亲严刑峻法太盛,儿子也劝过多次,但今天儿子不从臣子的立场来劝说父亲,而是从一个儿子的立场。父亲所杀之人虽均罪有应得,但毕竟杀人太多,儿子怕父亲百年之后到了阴曹地府,如有父亲所杀之人爬上高位,恐对父亲不利啊!”
朱元璋听到这里,眼睛里的泪珠连成串,在被子上又堆叠在一起,慢慢的浸染了一大片,同时不禁发出了‘呜呜’的哭声。声音似乎传到了门外,引起了令人不安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