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维和赫舍里氏以及家里的其他人都不止一次的骂他被李四儿迷得失心疯了,这话仿佛倒也不曾骂错,正常人哪个会有这样无耻的想法?

嫡妻分明是受害者,他却恨人家为什么不早点死……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是失心疯了又是什么?分明已是疯得不轻。

旁边的小厮看见他那满脸狰狞之色,吓得有些哆嗦,下意识往墙角缩了缩,恨不能将自己隐身了才好。

想着想着,李四儿的身影又不禁浮现在隆科多的脑海中,心中顿时大痛,竟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四儿!”

“阿玛……”

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白嫩可爱的小脸儿上满是惶然。

“玉柱?”隆科多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

玉柱迈着小腿蹭到床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玛为什么被锁起来了?是阿玛犯了什么错被玛法责罚了吗?还有额娘呢?我已经一天没见到额娘了,额娘去哪儿了?他们……他们都说额娘死了……是真的吗?额娘真的死了吗?”话到最后,已然带上了哭腔。

隆科多又不禁流下泪来,“是阿玛没用,阿玛没能保护得了你额娘,是阿玛没用……”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玉柱再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父子二人具是哭得伤心极了,如丧考妣真真是一点也不假。

不知过了多久,隆科多方才止住了痛哭,问道:“你怎会听说这些?可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玉柱抽噎着,道:“奴才们……还有大哥也说了……他说额娘被千刀万剐……他还笑了……”

“岳兴阿!”隆科多咬牙切齿,道:“不许叫他大哥,他不配做你大哥!他跟他那额娘一样都是阴险歹毒的小人!”

门外,岳兴阿死死抿着唇,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然死死握成了拳。

早该知道的,从这个男人纵容那贱人残害他额娘那一刻起,他就该知道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他的阿玛了,不过是个被狐狸精迷晕了的疯子!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贱人和那贱种,他们这些所有人绑在一块儿都赶不上那贱人母子两个重要!

如今那贱人死了,这个男人看起来对他充满了恨意,这个家,他还能呆下去吗?不,从他们所有人对额娘的遭遇冷眼旁观那一刻起,这里就已经不是家了,阿玛、玛法、玛嬷还有那些叔叔伯伯婶婶,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冷血无情毫无人性!

或许……连他自己其实也是一样的,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冷血……

岳兴阿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去,嘴唇抿得死死的,任凭泪水汹涌而下。

他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但更恨的却是自己。

翌日清早,用过早饭后林墨菡就单独将习嬷嬷叫进了屋里。

“嬷嬷坐下说话罢。”说完,却捧着茶有些欲言又止了。

习嬷嬷了下来,轻笑一声,问道:“福晋找奴婢可是为着佟家的事?”

林墨菡点点头,虽说昨夜已经在心里头翻来覆去琢磨了无数遍,可事到临头面对着这位老人却仍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开口。

平心而论,这几年习嬷嬷在她身边当真是称得上一句尽心尽力了,她早早的没了亲娘,很多内宅之事都是习嬷嬷一点一滴在教她的,还有早前住在宫里时,也是习嬷嬷跟在旁边一一指点教导,的确是帮了她很多,至少面对宫里那些贵人时也算是游刃有余,后面对弘旭更是疼爱有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简直比她这个亲额娘还要上心……这样的一个情况,叫她如何能开的了口?

习嬷嬷却是长叹一声,神情有些怅然,“不瞒福晋说,昨日奴婢听见了那件事也是震惊万分,当年奴婢在佟家时,佟三爷也算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年少轻狂,鲜衣怒马,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变成如今这般……奴婢是当真想见识见识,那李四儿究竟是何方妖孽,能将一个男人迷得如此神魂颠倒,是非不分善恶不辨……我活了这样一把岁数,都从未见过如此奇事。”

林墨菡的脸上难掩厌恶之色,道:“我倒是有幸见过她一面,顶顶狂妄无礼嚣张跋扈之人,郭络罗氏在她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原本孝懿皇后自是希望四阿哥与佟家能够守望相助的,但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习嬷嬷摇摇头,说道:“奴婢知晓爷和福晋担心什么,奴婢虽是出自佟府,但却也并非佟家的家生子,而是后头被买了进去的,打从奴婢被买进府里就在孝懿皇后身边伺候,从娘娘才牙牙学语那会儿开始……”

“奴婢从来不是佟家的奴才,只是孝懿皇后的奴才,孝懿皇后临终前将奴婢给了福晋,那奴婢就是福晋的奴才,孝懿皇后一心惦念着四阿哥,希望他能夫妻和睦长命百岁,那便也是奴婢心之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