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不是不知道,倘若她抢在嫡福晋前面生下了孩子那必定会招惹到嫡福晋的不满,若是生下来的是庶长子,那就更加要被嫡福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但先前她跟郭络罗氏已然结怨,且郭络罗氏那性子也绝非能容人的,是以她才想要抢在郭络罗氏之前先生个孩子出来,好趁其未进门先稳固住自己的地位。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郭络罗氏会这般胆大包天,会这般心狠手辣……孩子没了真真是令她痛彻心扉,偏偏她这样卑微的身份连报仇都做不到,唯一能够安慰到她的也就是郭络罗氏被皇上和八阿哥彻底厌恶放弃了。

她是知晓郭络罗氏有多喜欢八阿哥的,让八阿哥另娶他人,对于郭络罗氏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打击,且嫡福晋换了人来做,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她不怕嫡福晋城府深,就怕郭络罗氏这样又蠢又毒的。

这样的一个疯子,你永远想象不到她能干出怎样骇人听闻的事来。

如今听闻新的八福晋是个正常人,薛宝钗心里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林墨菡说的话她还是信的,再者说,放眼全天下怕也找不出几个郭络罗氏那样的疯婆子了。

薛宝钗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抢着生孩子了,总归日后是要在嫡福晋的手底下讨生活,她跟这位新福晋之间又没有旧怨,实在不必去刺别人的眼,弊大于利,有这生孩子的功夫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八阿哥身上,利用他此时的心疼愧疚,进一步在他心底巩固住一个位子。

胤禩回来得很晚,向来温润如玉的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

薛宝钗忙迎了上去,端茶送水体贴极了。

如今天气本就愈发闷热起来,在外头奔波了一圈,胤禩已是渴极了,一气儿将一杯茶都灌了下去,薛宝钗极有眼色的又添上一杯,连着两杯茶下肚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薛宝钗就站在身后为他捏捏肩,边问道:“爷这般生气……难不成真被四福晋猜中了?”

胤禩的脸就更黑了,“再没见过这样蛮横跋扈之人。”

却原来他将将赶到时,那郭络罗氏已然在乌拉那拉家大闹了起来。

郭络罗氏占着安亲王府这个靠山,乌拉那拉家自打费扬古去世后又再没个顶用的人,已是落寞了下去,郭络罗氏突然上门竟是没拦住她,直接叫她进去跟乌拉那拉氏对上了,张口就要人家抗旨拒婚。

乌拉那拉家的人都惊傻了,哪里见过这样的神经病?抗旨拒婚是个什么罪名啊?谁能干?乌拉那拉氏当时都气笑了,直接就一口拒绝了她这荒唐无理的要求,谁想那郭络罗氏二话不说就甩起手里的马鞭要打人,亏得人家姑娘身边的奴才忠心耿耿,一群人愣是将主子死死护在身后,自己身上却都挨了好几下。

任凭是谁也绝不会想得到会有人嚣张到这个地步,是以一开始的时候乌拉那拉家的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回过神来想拦时却又无从下手了,郭络罗氏手里的鞭子可不长眼,谁靠近就抽谁,一时竟是将人家府里打了个人仰马翻。

胤禩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一进门真真是人都看傻了,每次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了郭络罗氏的嚣张跋扈时,她总能再干出点事儿来让他更加大开眼界,仿佛天底下就没有她不敢干的事儿。

好在郭络罗氏一看见他就停了手,他就直接叫人将她给五花大绑送回了安亲王府,算是化解了乌拉那拉家的这一场无妄之灾。

薛宝钗听罢也不禁呆了片刻,连连咋舌,“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是这一回是没事了,她却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胤禩冷笑道:“乌拉那拉家虽说已是走了下坡路,却也并非那无权无势的小门小户,遇上事儿只能捏着鼻子认栽,你且瞧着,明日必定有人弹劾安亲王府。”

沉默了片刻,胤禩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叹道:“孩子的事……叫你受委屈了……郭络罗氏仗着岳乐老王爷的情分轻易动不了,但如今她的种种作为已然叫皇阿玛厌恶至极,加上今儿大闹乌拉那拉家的事儿……皇阿玛必定轻饶不了她,你也别再耿耿于怀了,仔细调理好身子,孩子日后总还会有的。”

薛宝钗顿时就红了眼圈儿。

翌日,果真就有人将这事儿捅到了康熙面前,康熙知道后自是龙颜大怒,已然极度厌烦郭络罗氏一而再再而三无休止的闹腾,竟是当即下旨将其送去蒙古和亲,连人选都未曾仔细挑,只随意扒拉出一个偏远苦寒的部落来,命令安亲王府连夜备好嫁妆将其送走。

“公主和亲好歹还有许多陪嫁心腹,就是那般日子也难过的很,她不仅没个正经的公主身份,还明显是被皇上厌弃的人,与其说是和亲倒不如说是发配,这日子怕是就更加的水生火热了。”林墨菡笑着说道:“她那性子,一般人还真治不了她,但是到了草原上可就不一样了,怕是要有的苦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