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可曾饿了?爷吩咐御膳房备着吃食呢,奴婢叫人去拿?”见她点头,绿萼就出去叫人了,她们这些陪嫁的丫头才来宫里人生地不熟的,这事儿还得叫宫里的奴才去办。
“爷呢?”
“方才乾清宫来人叫去了。”
林墨菡就不再多问了,待重新梳妆完毕用过了膳食,廖嬷嬷便进来了。
“奴婢给福晋请安。”廖嬷嬷微微发福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来,“爷叫奴婢来给福晋交代些事儿,不知福晋这会儿可得空?”
林墨菡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嬷嬷坐下说话罢。”
“谢福晋。”坐下后,廖嬷嬷也不多废话,只将这院子里的情况一一道来,又将四阿哥的私库钥匙交了出来,末了,说道:“爷说了,日后只凭福晋吩咐。”
到底只是一个小院儿并非偌大一个府邸,情况倒也还算简单,林墨菡接过了私库的钥匙后就说道:“嬷嬷将院子打理得很好,日后就还劳烦嬷嬷多费些心罢。”
并非她信任这个陌生的嬷嬷,只是一来她才进门,这还是在宫里,其实大多还是归后宫娘娘管的,嫡福晋的权利并没有多大,她实在犯不着急吼吼的去争抢那点儿权利,二来她的陪嫁心腹唯一了解宫中的习嬷嬷年纪大了不宜操劳,除她以外对这皇宫都是两眼一抹黑,纵是想管也不能服众,指不定被使点绊子就要手忙脚乱了,倒不如叫这廖嬷嬷继续管着,且先观望观望此人,也好多些时间让她的心腹熟悉熟悉宫中的情况。
四爷交代廖嬷嬷的意思,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叫奴才们看清他对她这个嫡福晋的态度,至于权利不权利的,还是那句话,这么点儿小权利犯不着急不可耐的去争抢,吃相太难看。
廖嬷嬷许是也没想到她这样看得开,愣了一下后脸上的笑倒是更深了几分。
待她走后,习嬷嬷就摇头叹息:“当年她也是孝懿皇后精心挑选出来的心腹,这些年被捧得有些高了。”
忠心大概还是忠心的,否则也不能被四爷留在身边伺候着,只是恐怕有些贪权了。
“福晋,八阿哥跟前的薛格格求见。”
林墨菡有些发懵,愣了半晌忽而反应过来,这薛格格该不会就是薛宝钗吧?薛宝钗成了八爷的格格?
“请进。”
来人果然是薛宝钗,只是此时的她也已然梳起了妇人发髻。
“奴婢见过四福晋。”薛宝钗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林墨菡压下心底的愕然好奇,笑道:“免礼,坐罢。”待奴才上了茶来,她就叫人都退下了,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何时跟了八阿哥?我竟一点儿不曾听说。”
薛宝钗抿唇笑道:“不过就是前两日的事,八阿哥年岁也到了,身边总得有人伺候,惠妃娘娘就将奴婢赐给了八阿哥。”
“你还真是……不怕那个煞星啊?”林墨菡不禁咋舌,“她不曾来找你麻烦?”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那郭络罗氏了。
薛宝钗的眼里闪过一抹冷意,“至少成亲之前她是再不敢胡作非为了,至于成亲之后……八阿哥也必不会护着她。”
却原来当年八阿哥知晓了郭络罗氏嫉妒成性且心狠手辣,原是想豁出去求皇上将这桩婚事作废,皇上到底是亲阿玛,本也是同意了的,谁想那郭络罗氏得知消息后就在家中寻死觅活,以死相逼叫家里进宫求情,大抵是被她闹怕了闹烦了,也或许是有些自己的小九九,那安亲王便入宫求情了,甚至搬出了已故的老安亲王岳乐来动之以情。
康熙自是不喜受人威胁,对以死相逼的郭络罗氏厌恶透顶,但已故的岳乐老王爷的情面却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二,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将这桩婚事定了下来,不过却也下了最后通牒,只道若是郭络罗氏再肆意妄为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胤禩万般恼恨又无奈,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好在那郭络罗氏许是真怕了,这两年倒也安分了许多,只是这根刺却也在他的心里扎下了。
薛宝钗知晓他的心结所在,平日里便愈发温柔贤良起来,倒也果真叫被郭络罗氏作怕了的八阿哥心生好感,等将来郭络罗氏进门,她也未必就怕了,当年的那笔烂账,总有清算的时候。
林墨菡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诚然厌恶郭络罗氏,但薛宝钗如今却成了小妾,这就不是小姑娘家之间的矛盾争端了,往后就成了妻妾之间的那点子破事,她作为嫡妻的,如何能站在小妾那一边摇旗呐喊?莫说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关,日后传了出去她又如何在妯娌间立足呢?
林墨菡失了言语,薛宝钗仿佛也明白了她的纠结为难,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笑着说道:“昨日你大婚,我未能前来祝贺,今日不过是想亲自与你道声恭喜罢了,也算是全了儿时情谊,日后……你我身份天壤之别,不宜密切来往,我心中明白,你不必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