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菡和林黛玉姐妹俩也担心这事儿呢,原本匆忙为迎春定下亲事是想赶着事发前嫁出去的,谁想大厦倾倒如此之快,弄成了如今这样尴尬的境地。

亲事已经定下了,若是人家反悔不愿意,迎春的将来就更加艰难了,原本的一腔好意反倒像是害苦了她,叫人心里怪不自在的。

未曾想王熙凤竟送来消息说人家愿意履行婚约,婚期不改,索性赶在热孝期内先将婚事给办了。

林墨菡当即就狠狠松了一口气,“万幸万幸,否则就真成我的罪过了。”

“姐姐也是一片好意,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快。”林黛玉难掩哀伤,提及迎春的这门亲事,倒是多了两分喜悦,“如今看来这杨家还当真是不错的,二姐姐的未来想来是不必太过担忧了。”

迎春的婚事办得很匆忙简单,因着家里毕竟犯了事的,又是热孝成亲,故而只简单的宴请了双方最亲近的几个亲戚罢了,林墨菡和林黛玉姐妹二人也去了,这也是头回见着杨家母子。

杨母如今也不过才四十来岁罢了,看起来很是康健精神,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的,一看就是个急性子的人,虽说那眉眼锋利看起来很不好惹,有种凶神恶煞的感觉,但是眼神清明,并非奸诈之相,倒是叫人放心不少。

而那杨硕……先前听王熙凤嫌弃人长得不好,林墨菡还当是相貌丑陋呢,如今一见才发现人家哪里就丑陋了,五官是生得平凡了些,脸部线条也过于硬朗,但怎么也称不上丑陋,倒是这身材,王熙凤是一点儿没评价错,胳膊赶上大腿粗了,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鼓鼓囊囊的,那一个巴掌真跟蒲扇似的,再瞧迎春,却是生得纤细小巧……别说,这往旁边一站,真就如同那小鸡崽儿似的。

林墨菡有意无意多关注了杨硕几分,见此人言行爽朗透着股豪放之气,眉眼端正一身正气,就如贾琏所说那般,是个响当当的真汉子,虽王熙凤说此人文墨不通,但听他说话却并不粗俗。

姐妹二人对视一笑,皆放下心来。

“凤姐姐都与我说了,多亏了你……”迎春看着林墨菡红了双眼。

“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林墨菡笑道:“再者说,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琏表哥他们夫妻两个费的心,我不过是张张嘴说了两句话罢了,哪里就值当什么,你要谢也该谢他们才是。”

迎春认真的点点头,反倒哭得愈发厉害了,“我原总觉得兄嫂不亲近,未想他们竟会为我打算至此……还有妹妹你,若非你提醒,又哪里能有我今日呢?姐妹当中却是我最幸运,这都是亏得你们真心待我……生在贾家走一遭,是不幸却也是万幸……”

旁边的探春和惜春也不禁红了双眼,神情似是艳羡又似是落寞。

她们两个也都是有兄弟的,可是贾珍早已死得不能再死,如今惜春还寄居在王熙凤家中,探春倒是还有兄弟有父亲,只是……亲弟弟是个顽劣的,半分指望不上,宝玉却至今浑浑噩噩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整日只呆呆愣愣的,若无人喂食,他甚至连喝水吃饭都不会,至于父亲贾政……整日躲在书房中也不知在做什么,不提也罢。

还有她那亲生母亲,向来是个糊涂蛋一样的人,如今眼看着太太没了,她倒是上蹿下跳的想要当家做主了,不说帮衬什么,反倒是添乱不少,更叫人恼恨的是,那素来不声不响看起来无比老实的嫂子李纨,竟是卷了家中一半的银钱带着儿子跑了!

李纨在家中守寡多年,朝廷抄家是归还了她的嫁妆的,全家上下只属她最富有,偏她还偷了家里那点子银钱跑了!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会咬人的狗不叫!素来不声不响的,到头来却才发现这人是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东西!

探春只恨得是牙痒痒,当时就想去报官,只奈何贾政不肯,最终也只得无奈作罢,小小年纪一个姑娘家,日日扒拉着家里那点子银钱琢磨着如何才能让一家子这日子能过下去,真真是苦不堪言。

想着想着,探春就不由得流下泪来,“我如今才知道泡在黄连水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一家子人谁也不说去谋个生计,只日日闲在家中也罢了,还张口就要燕窝要人参要绫罗绸缎,嫌鸡鸭鱼肉上不得台面,嫌米不香水不甜,又嫌茶叶入不了嘴,都还指着过去的标准呢……”

“我上哪儿去给他们弄来?还有宝玉,竟是想要将晴雯麝月那些丫头都买回来!家里是个什么光景谁还不知道了?却竟是没个人体谅我的难处,只张口就要,要这要那,不如将我的血肉都要了去也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无语了,二房这一家子重担都压在一个小姑娘肩上不说,还可劲儿的作,打量着探春能变出银子来还是怎么着呢?没个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