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你的亲表姐,原就是一家子亲骨肉,再兼你一片真心对待娘娘,娘娘又岂会不记你的情?你们林家又不差钱,匀些出来帮帮家里于你和娘娘来说也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何苦为着那点子不值当的身外之物惹得娘娘不痛快?”
林墨菡就笑了,她还能怕惹了贾元春不痛快?
林黛玉冷眼瞧着老太太无动于衷,任由王夫人对姐姐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猛地就站起身来,冷笑道:“你们家出了个娘娘,是愈发了不得了,咱们再不配登你荣府的大门,省得惹了娘娘不痛快再给咱们家招来杀身之祸!”说罢,拉着姐姐的手就出门去了。
王夫人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如何也没想到素来不爱搭理这些是非的林黛玉会突然生气爆发。
贾母更是脸色发白,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也不知究竟是气的还是急的。
姐妹二人才出了贾母的门,就看见那贾宝玉和史湘云在不远处追逐打闹着,脸上笑容灿烂不见丝毫忧愁,仿佛天真无邪的孩童般。
林黛玉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贾宝玉也看见了她,顿时脸上的笑就僵住了,而后扭头就跑了。
“爱哥哥!”史湘云瞪了眼林家姐妹,一跺脚,赶忙朝着贾宝玉追了去。
林黛玉一脸莫名其妙,“他看见我跑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上回的事记恨上我了?”
贾宝玉会记恨人?
林墨菡失笑,道:“指不定是羞愧不敢见你呢。”
的确,贾宝玉就是觉得羞于见林妹妹了。
他并非真的什么都不懂,袭人也好金钏儿也好,她们都是因他而遭难,他都知道,也不忍也心疼,只是终究性情软弱不敢言语,上次林黛玉指责他的那些话,就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里,让他羞愧难当。
回程的马车上,林墨菡还一脸稀奇的瞧着妹妹,“鲜少见你真正发火,今儿怎么竟是突然爆发了?”
“谁叫她们都欺负姐姐!”林黛玉恨恨咬牙,恼怒道:“今儿就不该来这一趟,不忍什么不忍呢?有什么好不忍心的?好端端的自个儿送上门叫人欺负来了!愈发的没脸没皮了,眼巴巴的就盯着别人家的钱袋子,如今竟还能跟晚辈伸手要钱,为了点子钱财对着晚辈又是利诱又是威胁的,嘴脸真够丑恶的,可真真是笑死个人了!”嘴里如此说着,眼眶却渐渐红了。
林墨菡知晓妹妹跟自己是不一样的,她是外来者,对贾家从一开始就抱有反感和戒备,感情也并未投入几分,而妹妹却不同,至少对待老太太,妹妹是真心孺慕的,如今才会更加的伤心恼恨。
只是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握紧了妹妹的手。
“今日没能看看姐妹们,也不知下回再见时又是一副怎样的光景了……”
却说王夫人没能从林家抠出来银子,一时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焦躁,原想拿入宫了的薛宝钗去威胁薛家拿银子,却谁想连薛家的大门都没能进得去,直接就被拒之门外。
亲戚中两家最有钱的都没了指望,那省亲别院仿佛也愈发的遥遥无期了,王夫人只急的满嘴燎泡,日日在家中大骂林家和薛家无情无义鼠目寸光。
正在她想银子想得眼珠子都红了时,突然却有那甄家的奴才悄悄上门,只道有一批财物想托王夫人暂且保管着,又拿了五十万两的银票塞给她,说是知晓家中正要修建省亲别院,故而聊表心意罢了。
王夫人当即大喜过望,捧着银票手都哆嗦起来了,激动得险些没晕死过去,两只眼睛只顾盯着那银票,竟是丝毫不曾察觉来人眉眼间的焦虑慌张,更加都不曾想一想,好端端的为何人家要将自家的财物交给她保管,且还给了这样一笔巨额的“好处费”。
夜半三更,一口口大箱子从贾家的西角门抬入了王夫人的院子里,妥善安置于库房内,随后甄家的人便行色匆匆而去。
翌日一早,王夫人就满脸喜色的来到了贾母的屋内,待请安的众人都散去后才迫不及待的说道:“老太太大喜,省亲别院有着落了!”
贾母一愣,“这话是怎么说的?”若是按着理想中的去盖,得百万两打底,这一夜之间难不成是天下掉了钱下来?
王夫人压低了声音,难掩兴奋的说道:“昨儿甄家来人了,给了我五十万两!有了这五十万两,咱们家再跟其他亲戚凑一凑也尽够了。”
“你说什么?”贾母大惊,“甄家为何突然给你这样一大笔银子?”
王夫人就将昨日的事解释了一遍,从头到尾那嘴角就没落下去过,一副捡了大便宜的兴奋劲儿。
孰料,老太太听罢却是脸都白了,当即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蠢妇!无知蠢妇!咱们家早晚有一天会被你给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