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就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骨子里其实是感性而又相当决绝的,喜爱一个人就会毫不吝啬的对那人好,讨厌一个人时更是冷酷无情,德妃待他那样冷漠,他的心里也早就斩断了那一丝少得可怜的母子情。

晚上下学回到阿哥所听闻了白天的事,他当时就气得一脚踹翻了桌子,恨不得冲进永和宫去好好问问那个女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究竟他做了什么事让她如此厌恶,以至于连他还没进门的福晋都已经迁怒上了。

这人还没进门就已是这样了,等进了门成了正经的婆媳,那还能好?

胤禛很是忧虑,那个女人终究占着身份优势,皇阿玛又是个重孝道的人,一旦双方对上,必定小福晋要吃亏……大婚后他们二人还得在宫里住个几年,到时候那个女人整天端着婆婆的架子折腾人,小福晋还能有一天好日子过?

人是他自己要求娶的,没道理巴巴的娶了人家回来却叫人被欺负死,再者,他也实在不耐烦一个对自己毫无母子情的女人仗着生母的身份对他指手画脚。

考虑了一整夜,胤禛终于下定了决心,得想法子治治那个女人,皇阿玛虽重孝道,但皇家阿哥却从来就是最尊贵的,只要让人都看清了那个女人的不可理喻,对他是何等冷酷无情,甚至已经伤害到了他……他就不信皇阿玛还能再任由她摆起生母的威风作威作福。

总归距离小福晋进门还有三年的时间,足够了,他会一点一点慢慢消磨皇阿玛对她的耐心,直到剥夺了插手他这个儿子的事的权利为止。

……

却说那贾元春一朝封妃,贾家大摆七日流水宴,几个戏班子整天不间歇的表演着,真真是热闹至极风光无限,更有那贾家族人已然开始打着贤妃娘娘的名号在外猖狂起来,很是得罪了不少人。

弹劾的折子一个接一个落在御案上,康熙看罢却只微微一笑,随手就压在了一旁,转头反倒吩咐太监,“前些时候才进上来的一批料子不错,拿几匹去赏了贤妃,还有那套点翠头饰,也一并拿了去。”

年轻的小太监还没有那么多深沉的心思,不似李德全这样的人精,此时见圣上非但不生气反倒还要赏赐,只觉贤妃当真深得帝心,不禁暗自咋舌,屁颠儿屁颠儿就带着赏赐前去讨好了。

“皇上,户部尚书林大人求见。”

林如海?这会儿来能有什么事?

康熙有些奇怪,放下手中的奏折,“宣。”

“奴才叩见皇上。”“平身。”康熙直接开口问道:“爱卿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林如海却面露难色,长叹一声,道:“奴才实在别无他法……想求皇上一件事……”

在康熙的印象里,林如海这个人向来最是沉稳淡定的一个人,还是头回见他如此模样,一时倒是生起了些好奇心。

“什么样天大的事竟能将爱卿为难至此?莫非户部出了什么事?”

林如海忙回道:“倒不是政事,而是奴才家中的一点私事……不知皇上可还记得,那荣府有一衔玉而生的哥儿?”

康熙点点头,神色莫名,淡淡说道:“前段时间还曾听了些坊间传闻,只道那哥儿病重连太医都未能将人治好,眼看人都快不行了,却是来了两个老神仙……可见那哥儿的确有些不凡之处,指不定是真有什么大造化呢。”

林如海这心里就是一咯噔,从皇上的嘴里说出“大造化”这三个字那可真真是诛心了啊,再联想到贾元春突然之间的得宠,林如海隐隐就觉出了几分危机来。

心神一凛,林如海面上却是苦笑道:“不过是内宅妇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这沸沸扬扬的传言都是王夫人搞出来的。

康熙微微一笑,也不知是信了没信,只问道:“你提起这个哥儿,难道所求之事与他有关?”

“皇上英明。”林如海愁眉苦脸的叹息:“奴才的那位老岳母素来最是疼爱这个孙儿,说将之看作眼珠子也不为过,原本这也不关奴才的事,可也不知岳母她为何偏就盯上了奴才的小女,非要为那贾宝玉聘娶,奴才百般推脱亦未能打消她老人家的执念,至今仍未放弃。若是旁的哪家也就罢了,可谁叫她是奴才的岳母,奴才纵是百般不愿,却总不好太过强硬,倘若岳母再拿出身份来压着,奴才还当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思来想去寝食难安。”

“奴才是愈发招架不住了,不止一次想着不如索性抹下脸皮来求求皇上,待日后亲自为奴才的小女指个婚,只是奴才又怕皇上误会,觉得奴才指不定是想攀哪根高枝儿呢,故而也是再三挣扎犹豫……只是如今贾家又出了一位贤妃娘娘,倘若岳母搬了娘娘的名头出来,奴才如何还能拒绝得了呢……奴才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只得厚着脸皮来求皇上一个恩典……奴才不求什么豪门权贵,只皇上看着哪家的小子品貌出众,奴才也就满足了。”